是否还活着。
柳山眉头紧锁,俯身用力去够少年的手臂,“醒醒,可还听得到我说话?”
“阿猫?”
手指触及到他被江水泡过的皮肤被冻得一颤,却没想到,仅仅一触就将人唤醒,沈怜稚抱浮木似的抓着她,孱弱地咳嗽一声
柳山手下用力,赶紧拖着他往岸上挪,“袖宝,帮我一把。”
小丫鬟忙说好,两人合力把沈怜稚从水中抬起,往她背上送。
幸而柳山习武,将人背起,再裹上狐裘避风,疾步往江畔客房的方向走。
“阿姐……”声音从肩头传来,沈怜稚小声说着什么。
柳山只当他已神智不清,并未在意。
“你没事……”
柳山脚步一顿,忽然从飞速掠过的思绪中抓取到一缕,不由轻声反问:“我怎么会有事?”
少年埋头在她颈边,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凉的,他艰难道:“抱歉,是我……我连累……”
他的声音极低,一旁的袖宝根本没听到,她被对方身上的伤口吓住,“小姐,要叫,叫大夫来吗?”
“不必,”柳山一口驳回,若叫大夫,且不说伤势,连少年身份都无法遮掩。
话音刚落,沈怜稚就打了个寒颤,冰冷的江水恰好浸透她的衣领往后背流,叫人好似也感受到他此时的痛楚。
柳山不再细想,边说道:“吩咐人烧大桶热水送到房里,不必慌张。”
“好好好,我这就去。”袖宝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发现桂树后探头探脑的丫鬟,又强自镇定下来,“小公子不甚落入江中,快去烧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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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屋里早燃起了地龙,柳山将谢怜稚放到地上后,将厚厚的锦被被扔下床便开始脱他的衣裳,这小孩儿总偷摸少穿一两件,脱起来格外方便。
虽不过十四五的模样,却也是男子的身体,她犹豫一瞬,忍住不自在将衣裳从他身下抽出。
做完这些,袖宝已提着一桶水进来,她历来有眼色,并不多话,“小姐,以防万一,我还拿了些伤药,您看看,能不能用上。”
说罢,转身出去后将门关上,守在了外头。
用热帕子将沈怜稚身上大致擦干净,柳山在原地走了两圈,虽说妖人非同类,但治伤的药总不会有害。
她打开药瓶,试着涂了点,发现并没有让伤口恶化后,便在他肩膀上多多地用药。
一番折腾下来,沈怜稚浑浑噩噩睁眼,混身发抖道:“阿姐,我冷……”
柳山后背都出了层薄汗,再看对方,两床锦被裹着,被窝里塞了几个汤婆子 ,换做常人哪里会叫冷?
该做的都已经做完,她回: “忍着。”
说罢,柳山放松地靠坐在榻边,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妖,意外还是?
所有关窍都在沈怜稚身上,只能等他醒来了。
干等着实在无聊,她将就着手里的布巾将沈怜稚还湿润的发慢慢擦干,擦着擦着,那头顺滑的黑发渐渐变白,到最后好似绸缎一般,再看少年的眉和睫毛,也变了颜色。
蜡烛噼啪几下,不知不觉夜色愈浓,折腾了一整天,疲惫感逐渐清晰地包围过来,柳山单手撑着下巴,全然睡去之前握住了沈怜稚还没有回暖的手。
这一觉不安稳,梦里是雪混着血,数张惊恐的脸围着她叫主子,哭诉自己何其无辜。
柳山一步步后退,脚下一滑,就如同白日那侍卫一般掉下悬崖,她抖了抖,霎时惊醒,
她迟钝地看完四周,昨夜记忆慢慢归位,才发现自己上半身从榻边滑下,坐改为躺,不知不觉滚进被窝,正和沈怜稚脚挨脚睡在一块儿,暖和极了。
少年似乎做了噩梦,不住地小声说着什么。
柳山见状稍稍坐起,边认真听,边轻抚他的头发,又过了一会儿才问:“猫儿,猫儿,你怎么会在水里?”
沈怜稚的梦没被打断,依旧紧皱着眉。
柳山也不气馁,起身燃了香,顺道将袖宝送来的衣裳换上。
香叫坠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给心思浅显的人闻上一闻,什么心事都能打听出来。
等着发沉的香味氤氲开,柳山缓步坐回他身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用更低的声音问:“你是不是,去了山上?”
少年睫毛轻颤,眉头紧紧皱着,半晌,他回:“是……”
“去做什么?”
原本放在被子里的手不知何时伸出来,牢牢握着她的腕子,沈怜稚毫无防备:“它想杀,杀我阿姐……”
柳山一怔,心里涌起片刻的动容,却依旧冷静地问道:“为何要杀她?”
“为了,为了……”沈怜稚神情极为挣扎,不愿吐出秘密,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柳山一双眼睛紧紧锁住他的嘴成,又问了一次:“为何要杀她?你阿姐是坏人?”
“不,”握着她腕子的手不觉松了力道,少年张了张口,“不是,”说罢,眼角两尾愧疚地泛红,“它,它要杀我!”
柳山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凝神将前因后果串好。
最好的解释是,落霞庄特殊,寻常妖物轻易不敢接近,蛇妖忌讳着不敢进庄生事,便用这种方式引它现身。
事情不算复杂,等她想明白后便抽回手,神色也跟着冷静下来。
自小在皇城里厮杀的人,被一只小妖怪给骗得团团转。
女子定定地看着那张惹人怜爱的脸,初见时,他谎称自己偷了馒头被村名追打的模样还十分清晰。
柳山就在这种寂静中呆立良久,直到窗外突然响起响亮的虫鸣,引得她回神后,女子曲膝往外挪去。
“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响,袖宝低低叫了声小姐,随后推门进来。
她本是径直来到卧房,抬眼便瞧见沈怜稚露在外头的□□肩头,忙低下头:“我叫厨房做了粥,您吃点吧。”
柳山嗯了声,叫她端过来,小丫鬟将汤盅放好,正要离开,再次被叫住。
“怎,怎么了?”袖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