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自保的情况下尽全力。”薛白道:“三郡兵马互不统属太过不便,突围之后,重新整编如何?”
“依你便是。”
此时逃窜的北海郡兵处境并不好,因叛军的包围封堵,他们无法进入城池。李择交借着王难得击穿了西面叛军的机会,带着他们从西边绕过了城池,向南逃。
但因为与主力隔得太远,他们奔了三十余里之后,在傍晚时分还是被包围住了。
“太守?!”
大雨中,马相如用力擦了一把脸,瞪大了眼睛,努力寻找着贺兰进明兄弟。
“你们可看到太守嘞?!”
前方,李择交掉转马头回来,挤过人群一把拉过他的缰绳,叱道:“还在犯什么糊涂?!还不指挥士卒随我突围?!”
“我的太守…”
“贺兰太守让你们跟着我!是官重要还是胜败重要?把伱的兄弟带上,随我走!”
马相如愣了愣,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雨幕中根本找不到贺兰进明。
“随我走!”李择交再次喊道,这是他最后的试探,若是马相如还不下决心,他便要杀了马相如夺权。
“中!”
马相如很快有了主意。
“兄弟们莫乱,听好了,薛太守已经突围了,在前方夺了浮桥,我们去与他汇合!”
“喊起来!跟上我腚锤子!”
“随将军杀嘞!”
他之前没得到贺兰进明的命令,一直魂不守舍的,此时才终于打起精神来,挥动大旗,敲响战鼓,并且让士卒们大声喊杀,好在大雨中确认他的方位。之后,挺起长槊就向前杀去。
“杀嘞!”
如此,北海郡兵便知道了他们将领所在的位置,吆喝着随着他的方向冲杀。
这种天气中,能见度太低,而围剿要调动更多的兵力、有更多的指挥,十分不利。很快,叛军的包围圈就出现了松动。
而此时,南面也响起了喊杀声。
“王师在此!北海郡的袍泽这边走!”
马相如瞪眼看去,于雨幕中看到了姜亥的大旗,不由大为兴奋。
“姜将军够攒劲!”
他暂时忘了贺兰进明,一踢马腹,奔向了姜亥。
至于阻拦在他们之间的一点叛军,很快便被他的武器与盔甲撞开了。
“突围!突围!”
混乱的局面中,贺兰进明一直被挟持着,可他们在包围圈中破出的口还很小,前方很快就出现了叛军。
“嗖。”
因贺兰进明的金色盔甲引起了叛军的注意,一支利箭顿时射中了他的马匹,伴随着“咴”的马嘶,他摔倒在地,当即受伤不小。
“阿兄!”
贺兰至嘉迅速勒住缰绳,下马扑向贺兰进明。
此举惹怒了挟持他的骑兵,一矛便搠在他腿弯处。
“还敢逃?!”
贺兰至嘉不理,打了个滚,在马腹下爬向贺兰进明,喊道:“阿兄,他们要害你,降了吧!”
因此,他又挨了一矛。
“太守!”
“保护太守!”
终于有北海军的将领留意到他,连忙赶上前相救。他们挤上前,勒住战马,不让马踩住这对兄弟。
如此一来,平原郡的精兵没机会再挟持他们,干脆策马逃离。
局面很混乱,这动静吸引了更多忠心耿耿的北海郡兵,以及叛军,双方纷纷涌来,近身肉博。大雨中旁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涌出包围圈,向南逃窜而去。
“二郎!”
贺兰进明从满是血泊的泥土里爬了起来,抱起贺兰至嘉,道:“走。”
“阿兄,你不能死,降了吧。”
“不,我们世代忠臣,断可不降贼…我们的家业在京兆府。”
“阿兄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贺兰至嘉已是气若游丝,但想到今日被李择交陷害,呕着血也要骂道:“阴险小人…真该杀啊。”
“二郎,我带你走。”贺兰进明拖不动贺兰至嘉的身躯,只好不停拍着他的脸,以期让他清醒一点,“走啊。”
贺兰至嘉闭上眼,竟是用最后的力气喃喃着什么。
贺兰进明附耳去听,听到了几句诗,是他写的诗。
“君不见岩下井,百尺不及泉。君不见山上蒿,数寸凌云烟。”
贺兰至嘉声音愈低,嘴角却微微含笑。
在这风雅的大唐盛世,他阿兄是最风雅的人之一,本不该上战场。
“人生相命亦如此,何苦太息自忧煎?但愿亲友长含笑…”
“追!”
叛军从夜色中一直追杀着唐军,直到次日天明,终于听到了前方愈来愈响的水流声。
“他们在浮桥上!”
“追过去!”
此时,刚刚登上对岸的是马相如部,而姜亥还在浮桥上过河。
叛军立即下马冲了上去,也纷纷奔上浮桥,张弓搭箭,向唐军士卒们放箭。
“嗖嗖嗖嗖。”
箭雨中,姜亥一手执盾,大步跑过摇摇晃晃的浮桥,摔在马相如怀里。
他回头一看,咧了咧嘴,喊道:“斩!”
“虎——”
执刀在浮桥边的士卒们同时挥斩,齐唰唰地斩断了浮桥。
“嘭!”
大河迅速吞噬了浮桥,以及桥上的叛军。
经历了一日一夜厮杀的唐军们驻足望着那滔滔的河水,回过头,南下。
一场雷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次日,阳光洒在禹城驿的院落当中。
薛白铺开地图,环顾了一眼周围的诸将,没有再做太多的动员,只用坚定的眼神给他们信心。
“说一个不好的消息,洛阳失守了,这也是史思明去而复返的原因。”
一句话,马相如当即呆愣了,嚷道:“可是,洛阳好像是东都…”
“你对朝廷平叛没有信心吗?”薛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