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得没错,小门小户就是缺见识”
憎恶之情从薄唇溢出,扑到柳氏心里,淡淡的酒气在鼻尖漫开,她神色黯然灰白,眼泪早已顺着脸颊滑落,额头点好的花钿也暗淡几分,小脸毫无血色好似一具冰冻许久的美体。
她见过夫君洞房花烛里对自己羞赧到耳朵霎时变红的样子,见过夫君抱着刚出生恣哥儿来看自己眼里满是愧疚的模样,也见过为了生计,夫君周旋于各色人士中佝偻腰身舔着笑脸的狼狈身形,更见过月夜深深深几许,埋首于案牍上不曾停歇的倦怠神色....
她以为,陪他看过辰时的日出瞳瞳,陪他见过寅时的凌澌,越过霏微的盖雪,就可以与比肩起翼飞,没成想!到底是越不过重重尊卑!
她也不拿乔,端着架子,连忙扑到丈夫跟前,秀发绾绾而就,低低啜泣道:“夫君莫要为着不相干的人置气”
柳氏伏在丈夫身旁,秀发随着浮动,说话柔声柔气,双眼时不时地流盼着赵永禄,流露出怯懦又委屈的神色。
赵永禄脸色冷了,一把将人扶起来,很是佩服自家夫人能屈能伸,好似这种事情撒撒娇就能瞒过去,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今海清河宴,四海生平,百姓安居乐业,是个好兆头。
他拉着脸子,沉声道:“都下去领家法”
全然不想多言。很快就有人将丫鬟婆子拖下去,执行家法。
柳氏听着外头动静,心绪慌乱,不免有些惊着,捂着肚子喊疼:“好痛”
“肚子好痛..”
贝齿咬着嘴皮,血迹很快渗出,即使这样柳氏还痛得浑身瘫软,左手死死地攥住丈夫的衣炔,呻·吟着。
赵永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痛,神色不改,冷冷道:“我疼你,不代表什么都依着你性子来”
“你这爪子很好看,可惜太长了”
“今上如此圣明,给了俸禄,禄米,连府邸的笔墨纸砚都从月杂中出,你还没吃够?”
都伸到政务上,能不长吗?贪婪者,多是骨子里穷怕了,骨子的贪,若是不及时“治疗”,迟早成为顽疾,到时候需要刀削火燎才能根治,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两巴掌能解决。
幽幽的语气像极了幽灵,柳氏骤然缩回手,双目垂着,不再祈求着自家夫君,像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他,身子往后倾了倾,躲避了丈夫如炬般的目光。
“柳河家已经没料理了,你以后只管着后院这一亩三分地就好,若是在伸到前院,板子可就不是打在他们身上”
接下来就是柳氏了,这次看在夫妻多年情分上,放她一马。
赵永禄刚开门,二进院门就有小厮来报:赵怀民兄弟俩到了。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理了理衣服,看了一眼常安,便兀自去了前院。
人还未到声音先到了,含笑道:“真是稀客,你们两个傻小子可算是舍得回来了”
语气十分亲昵。
赵怀民也是十分不好意思,歉意道:“二伯福安”
“这是折柳和桂子,愿二伯母如尝所愿”
好久没看望二伯母也不知,孕期如何?都是怀孕是一一人吃两个的饭,好在古代女子不用抛头露面地赚钱养家,只需要把好后宅,管好奴才/婆子和丫鬟这些琐事就好。
赵永禄问了近日兄弟俩的近况,这才打开话头:“老太太前段时间来了,我们商酌了许久”
“她提议:怀民来我家,给恣哥儿当书童”
“我是这么想得:三弟家里足襟见肘,拿不出钱来,正好你和恣哥一个班,平时你们同吃同住,没事就看顾点那孩子”
赵怀民心里咯噔一下,嘴角微微抿着,心想着:老太太一参合这事儿,肯定是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