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满手沾满鲜血,额头也吣满了汗珠,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骤然起身,趔趄一下,又差点栽倒在床榻上。
诸葛厚本能地伸出手接住了他,方才听见碎碎叨叨的内容:“这都能睡着,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命大...”
鲜血味儿一阵一阵涌向诸葛厚,随着风弥漫在屋子里,愈发浓烈。
他望着那张白如翡翠的脸闪了闪眸色,眉头凝着一层寒霜,抿了民唇呢喃道:“许是太累了”
“老爷子,你看这伤口大抵需要多久能痊愈?”
“上药需要注意些啥?”
说到这些,老爷子本来正在净手,募地看向眼前这个颇似儿子的少年,挑了挑眉头,浑浊的眼里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伤筋动骨一百天少不了”
“怎么?这就呆不住了?”
听这语气,是误会诸葛厚想回家了。
得了准话,诸葛厚当下就脸色煞白,深吸一口喃喃着:“刚刚大人清醒了一会儿,说是要丰院”
丰院是他现在栖息的地方。
见病患眉头不展,诸葛厚连忙拢了拢背角,满脸愁绪,呆坐在床榻上,像极了误入丛林深处有人家的茅草屋的傻狍子,无辜又呆愣。
乍一瞥见小子真情流露,老爷子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他也得醒来才行”
又呶呶嘴示意诸葛厚瞅一眼赵怀民现在的身体状况,若不是呼吸间起起伏伏的细微动作,乍一看少年宛如一具美丽的躯壳。
诸葛厚摸着脑袋,余光留意到老爷子脚步有些虚浮,走路时身形踉跄,连连起身行至他跟前,自然地扶住他:“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
就好比:本来已经踏入阎王殿的臭小子现在不也好好的躺在床上嘛?
依着他那顽强的求生意识,比旁人早点醒来也不是什么怪诞的事情。
老爷子被人搀扶着,浑身莫名感受到一股暖意,脸色稍霁,含笑道:“这不是还有你?你是怎么想的?”
“病人脑子不清醒,你总该有个想法”
诸葛厚此刻看着路,没有关注到老爷子眼中的神色,只是闷闷道:“官大一级压死人”
“我在哪里都没关系,反正都一样”
老爷子眼皮一耷拉,嘟囔着:“怎么会一样?”“在家也有这么可口的饭菜?”
“下值了家里也是闹腾腾?”
闻此言,诸葛厚付之一笑:“嘿嘿!确实有点冷清,不过自在啊~”“您是没看见何大嫂多凶,,管大嫂也整天拉着个脸子,许大嫂那眼神像刀子...”
老爷子还没什么反应,倒是门外传来不小的动静,原来大娘端着吃食,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见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来了,老婆子哼哼着:“臭小子!听说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没?你当那糙米是怎么变成白米饭?臭烘烘的衣服怎么变成干干净净的衣服?那冷冰冰的屋子怎么变得暖烘烘...,那都是女人家一点一点磨出来、洗出来、烧出来的”
“吃了人家的饭还说人家那口子带脾气?怎么就许你白吃白喝,不许人家撒撒气?...”
话是这么说,老婆子满腹牢骚话倒豆子一样说个不停,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
她将东西一一排布好,徒留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落了口实的诸葛厚正摸着脑袋,脸都笑僵硬了:“哎~大娘,我不是那个”“那个意思...”
叮~,老爷子敲了敲碗筷,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才劝解道:“她就是过过嘴瘾,你别上心”
“快吃吧~”“守了一晚上饿坏了吧”
诸葛厚讪笑着,张着嘴本来想解释来着,可是脑袋空空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踹踹地坐下,时不时地看向门外,一脸郁郁。
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着白米饭。
老爷子没有给人夹菜的习惯,只得清了清嗓门:“吃点青菜荤腥补补”
照顾病人是最消耗体力的事情,他最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