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一众看客议论纷纷。
一旁的李春树见自家的危机解决了,心里那口气堪堪松下来:“大人,还是您法子多”
“小的代全家老小谢谢您了”
庄稼人面相实诚,说着说着就要跪下来,被赵怀民一把拦住了。
他说:“能为大家解决那些琐事,是我们的本职职责,不必多礼”
婶子大娘碎碎念叨着:“赵大人真是实在”“那不叫实在,按照学堂里夫子的话来说那叫谦虚”
“是是是!确实是这个理儿”
“哎哎!到我们了,太好了,今天赵大人亲自坐镇,咱们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娘啊,这边这边...”
很快就轮到一个中年妇女搀扶着大娘往这边慢慢挪动着。
通过问话得知,中年妇女叫巧翠,平时招呼家里人起居,大娘叫何荷花,眼睛不太好,一米开外就看不清人,家里靠丈夫大山活着,丈夫大山平时在码头当抗包公,两人今儿个来这里是为了找到老太太的陪嫁银镯子。
据她们回忆,银镯子是昨天丢的,昨儿个大娘在屋里穿针引线,给儿子大山缝补衣物,儿媳巧翠在院子里头喂家里的鸡鸭鱼鹅和几头猪崽子。
天色有些不太好,大娘眼睛也有点累,手也有点抬不起来,刚想着放下阵线,摸了摸手腕,顿时觉得不对,原本牢牢戴在手里的镯子竟然不翼而飞了.
老太太吓得当场晕了过去,要知道这镯子老张家祖传的传家宝,她娘家老子娘还在世,就在城外山坳坳里,经常到城里看望女儿,没事就要摸一下这个银镯子,耳提面命地念叨着镯子的来历,老太太吓得这一天没怎么吃饭,精神也颓废不少。
儿子大山见母亲吃不下饭,又整夜睡不着,只好让妻子带着老母亲来县衙走一遭,希望衙门能找一找镯子,若是能找到镯子最好,找不到那麻烦真是大了。
这边巧翠婶子刚给赵怀民做完笔录,老太太就拉着少年的手往一旁走去,嘴皮子嗫喏着,好像有甚多话要说。
赵怀民看了一眼老人,连忙扶着他往一旁的树下走去,那里有个矮台阶,正好可以两人坐着。
老太太身形已然佝偻,头发银白,这会儿正四处张望,神情十分紧张,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巧翠没来吧?”
“没尼,这边她们听不见”“老人家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瞅着老人那架势,赵怀民大抵好像猜到她要说什么,只好顺着她的话由着去了。
老太太好像打开了话匣子:“这镯子是俺老子娘传给俺的,重量足足的,说是给俺们傍身用的,除非俺们不行了,才能传给家里的女儿、侄女儿们”
“老身福气薄,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儿子,可是我那侄女们都是乖娃儿,每次来看俺们拎着大包小包土货,心眼贼实诚,本来俺们想着让儿子娶了侄女儿正好拉一把老姐姐家的日子,没成想我那孩子不争气,偏偏看上了老屠户的女儿,都成亲三载了,不说带把的儿子,两个赔钱丫头都没有看见”
她说着说着就唉声叹气,那灰蒙蒙的眼球试图挤出一点眼泪,还拿着手帕擦着眼角,瞧着十分可怜。
赵怀民此刻终于体会到了: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的真正内涵。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是个很敏感又老生常谈的话题,古人自然逃不开这种烦恼。
他能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找到银镯子,倾听一下老太太心里话,发泄一下心里牢骚。
“尤其是我那大侄女儿瞧着胖乎乎,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前儿个听说嫁给村里头的富户了,昨儿个来信说是有了...”
“那孩子打小就是个有福气的,每次来俺们家总是姑姑长,姑姑短,帮着俺们收拾里里外外,腿脚利索极了..”
“哪像俺们屋子里这个,天黑了就上炕了,日头不起,她不起来,老公鸡都叫了三遍,人家才从窝里爬起来,懒死了”
赵怀民张着嘴,本想描补来着,没成想...
老太太越说越精神,昂着脑袋,神秘叨叨念个不停:“昨儿个大山回家吃饭,她把家里的陶罐子里油渣子都给霍霍完了,就弄了九个葱油饼,俺们吃了一个,他爹吃个两个,大山吃了三个,她一个女娃娃家家硬生生吃了三个饼子,俺的天爷啊!!那饼子足足有拇指厚,爷俩在外干苦力活也只是解解嘴馋,她整日窝在家里不是出去东家长,西家短...人家隔壁春花婶子都说了:俺家那个一到饭点就在人家门口晃悠,人家请她进屋吃饭,她不吃,结果就在人家院子外伸着脖子都快吓死那老七叔的乖孙咯,把孩子吓得几天没睡好,老婶子舍了脸皮子到俺家说道说道,还带着小孩子吃的零嘴啮...”
她拉着少年的手,说得不亦乐乎。
全然没有留意到儿媳那卡白的脸色。
“咳咳”少年微不可察地抽回了手,含笑道:“在下倒是瞅着您这一身挺气派,这衣服衬得您精神焕发”
说起身上这衣服,老太太也来劲了:“那可不?是俺们七十大寿时,大山送的寿礼,平日里不爱穿,逢年过节就要穿一穿”
“嗨!这衣服最配我那镯子了,可惜这段时间是见不着我那镯子,等俺儿回来,把家里这个败家娘们轰走咯,就好咧...”
“大姐姐昨儿个来信说:她家竹丫头也是胖乎乎的,身体贼好,问问俺家有没有那意思?俺们当然愿意”
“谁不想儿孙满堂来着,等赶走了这个,再把俺家那侄女儿迎进来,家里又有热闹咯,到时候大人可一定要赏脸到家里坐坐,吃口热饭才成..”
老太太摩挲着身上黑红绸袄子,咧嘴笑开了花。
见状,赵怀民当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放低了脚步徐徐走到另一边,看向巧翠婶子往一旁走去,对着她说道:“镯子没丢,许是被老太太遗忘在哪里了,你们且等老太太一个人时,细细留意些日子,便知分晓,切记:这些日子老太太若是有个头疼脑热,随她便是”
巧翠婶子眼眶瞬间红了,应该是明白了什么,看向自己婆母的眼神溢出一丝失望,又带着一点点释怀。
她哽咽着:“给大人添麻烦了,我婆母就是这样,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