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会搭腔一声,算是表示自己有在听。
皇帝却喜滋滋道:“无碍无碍,爱卿老去的时候,朕也看不见”
“朕相信:爱卿就算是老头子,也是个散发着狂野与知趣的美大叔”
他一边拿起画笔在宣纸上勾勒着什么,一边看向少年,眼底时不时地溢出一丝愉悦之情。
画笔搁置那一刻,皇帝招招手。
赵怀民也放下了京县志,徐徐走过去,看向那幅画。
迎入眼帘的是满墙宫柳随风拂动,庭院深深处,一只玫瑰探出墙外,迎风摇曳。
墙外是假山碎石,竹林掩映中有牡丹花正盛开,杏花、桃花到处纷飞,漫过墙头。
整个墙面被绿油油的月季铺满,远远看去,那些月季花最是惹眼,摇摆间其不减其风情。
假山深处,竹林旁有一堆乱世,石头中有一朵粉兰正豁然绽放,三两只肥胖的蜜蜂正挥动着翅膀围着粉兰打转,忽上忽下。
少年笑了:“此画不失灵气,陛下心境豁达不少”
皇帝见他由衷地赞叹,眉头攒动,拿着那画吹了吹,郎笑道:“不容易不容易啊”
“英雄所见略同!朕也以为这画甚是美哉”
“要是早知道他们如此影响朕的心情,还不如...随了他们去”
可惜事与愿违,皇帝总要维护皇室的利益,为自己晚年着想。
有了这些枷锁,他能画出什么颇具灵性的画来,故而....,唯有与眼前人相处时,方能偷得半日闲,寻得心安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画出自己喜欢的画作来。
“爱卿以为这画中什么景致最好看?”
皇帝将画挂起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赵怀民正盘坐下来,刚拿起县志,毫不犹豫道:“粉兰”
闻此言,皇帝身形微微一顿,笑问道:“何解啊?”
少年翻动着泛黄的书页,信步闲庭道:“春不就我,我自成一派春色”
了了几句话令皇帝心悦诚服,他觉得那粉兰本就普普通通,并无月季的霸道狂野,也没有牡丹的国色天香,又没有满墙宫柳的纤细柔美,就连假山竹林都是不蔓不清,最是惹人瞩目。
“虽是满墙春色,然唯有粉兰是真香,带着天地乾坤之灵气的气息,身前有两三只蜜蜂作伴,幽香却不孤傲,散漫却不霸道,柔和自矜,心中自有一番天地,与其他花色中不突兀,也不失自身的柔美,身处乱石中又何妨,墙深掩不住花香,也挡不住小胖蜂的喜爱..”
皇帝嗫喏着嘴角,总觉得那朵粉兰只是冒出个脑袋就这么被人喜欢,不免有一点点...喜欢。
谈不上多么钟爱,只是经过少年这么提点,脑子里瞬间就展现出这么一副美景,心里顿时就爱上了那朵粉兰,直呼:“好”“这花确实好看”“爱卿此言甚是有理”
谁知,下一刻少年就反问道:“陛下钟爱那处景色?”
皇帝正抚摸着那朵粉兰,倏忽听见问话,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自己先前最爱的满墙月季,登时清醒了。
肤浅,太肤浅了!!心里不禁腹诽道。
他缩回了手,摸了摸鼻子,悻悻然道:“啊?”“当然都喜欢”
“都是朕的杰作,每一个景致都是朕心血,自是无一不钟爱”
语气莫名弱了几分,余光还虚虚扫了一眼少年,见他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书籍,当下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
盖因有了得意之作,皇帝此刻兴致不错,时不时哼唱两句京曲儿。
须臾,他总感觉缺点什么,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爱卿,这些日子忙些什么?”
少年答曰:“衙门琐事”
“喔,可有什么趣事儿?”
皇帝起身,一旁的福总管刚冒头,就被人摁回去了。他张了张嘴,无声道:“滚滚滚”
别影响朕的好心情。
福大总管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脸委屈巴巴地跪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