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的光。
第二个吴大夫一摸上赵怀民的脉象,脸上的笑霎时就僵住了。
少顷,吴大夫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揣揣道:“恕小子只言:赵大人本就是沉疴多年的病躯,如今又中毒,无疑是雪上加霜,在下也无能为力”
他对着这么多双希期的眼神,心里不好受,又提醒了一下:“不过,赵大人的伤口毒气暂时被银针封雪封住了,由此可见,此人医术很高,诸位可以问问高人”
吴大夫走了,许家人眼里的光几近破灭。
许春风不忍自家妹妹那绝望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多年前被送走时,妹妹就是这么痴痴地望着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
他按住了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滚了滚喉头,扯了扯嘴角:“没事没事,哥去打听打听是哪个高人”
他狼狈的样子被江氏看在眼里,江氏知道丈夫的为难。不由得脸上发愁。
风一更,雪一更,乱云低薄雾,急雪舞回风。
冬日里,夜色早早降临,狂风骤雪簌簌而来,雪压青竹变琼枝。
万籁俱寂,杏园里灯火通明如白昼。
圆子将大夫送出门,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不见,皑皑白雪覆盖的街面因此露出车辙痕迹。
他缩着脖子,眉毛揉成一团乱,小脸红扑扑,愁煞极了,对着老天咒骂了一句:“真是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
转头扬长而去。
许家人围坐在一起,面面相觑,愁绪才下眉头化为声声叹息,却上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唰!”许春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眼神坚定,缓缓道:“实在不行,我敲敲登闻鼓”
“不行”“不行!”
妯娌两个噌一下拦住了男人。
许画棠拉着哥哥的手,不容置疑道“早已经过了上朝时候,兄长敲登闻鼓就是惊扰圣驾,轻则重罚,轻则丧命。我不能因此让兄长冒险”
江氏也怕丈夫拧巴,忙劝解道:“实在不行,咱们找找楼大人”
楼济是京兆府衙,按理说应该会伸以援手。
许春风摆摆手,呐呐道:“此人功利心太重,求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许家人终于体会到求助无门的无力感,绝望又懊恼不已。
“汪汪!”
这时隔壁老狗嗷嗷叫,几人并没有在意。
可门房老爷子来到他们跟前,问道:“少夫人,外面有人说是大人的同僚,给大人送药”
同僚送药?许春风两口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许画棠心里带着一丝希望,她追出去,忙问道:“人在哪?”
门房老爷子:“就在门外”
许画棠连忙出门迎客,这一举动让许春风两口子瞬间清醒,他们追上去看看情况。
来人缩着脖子,着玄色袄子,乍一听到开门声。
径直开口问道:“小子是章丘家小厮,这是我家老爷给赵大人的配药,一日两次,一副药煎熬成一碗药饮之即可,约摸七天后人就可以恢复元气”
小厮将东西塞给翠珠,转身小跑着钻入夜色里,遥遥看去,跑了不远就钻进一个马车里,见恩人家小厮坐马车离开,许家人泫然欲泣,喜极而泣。
尤其是许画棠朝着马车方向遥遥一拜,行大礼,为恩人祈福。
马车里,太师正在打盹儿,车帘子甫一被掀开,冷得浑身上下打摆子,他心不情不愿地睁眼睛瞥了一眼小药童,撇撇嘴:“刀子嘴豆腐心”
乌石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狡黠一笑。
于是某太师吃了一嘴的雪渣子,冻得嘴皮子发紫。
只听见那药童嘟囔着:“到底是谁刀子嘴豆腐心,就知道动嘴,惯会做好人”
太师瘪瘪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委屈巴巴。
许家人不敢赌,深夜登门拜访医馆查证药包的真实性,得到肯定答复后,他们开始如火如荼地忙着熬药。
一连几日,赵怀民的气色慢慢红润,许家人的心可算是放下了。
第七日,人总算是醒过来了。
一家人正围坐在炉子前吃锅子,有说有笑,热热闹闹。
这时门房老爷子急急忙忙跑进来口齿不清,囫囵道:“不好了”“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许家人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变了变,只好扶着赵怀民去接驾。
带旨太监:“上谕。吏部侍郎赵怀民赈灾救民,忧国忧民,人品贵重,吏治清明,与人和睦,朕恭闻之甚喜,特擢升为刑部尚书一职,以告慰海内外,钦此”
赵怀民:“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道圣旨震惊朝野上下。
而许家人也为这圣旨心思各异,一顿热乎乎的锅子终究因为赵怀民突然升职变了味道。
饭后,许画棠夫妇两搀扶着往自己院子走去。
赵怀民目光投向一旁的妻子,见她眉头拢起淡淡的愁绪,嘴角含笑,轻声问道:“夫人不开心?”
许画棠噌一下抬头,仰视着丈夫,眄视着眼前这个男人,面若冠玉,颀长的身形在婆娑起舞的青竹旁皎若云间月,她伸出手拂掉了少年眉宇间的雪絮,顾左右而言其它:“职位越高,责任越大,妾身害怕夫君身体扛不住”
赵怀民一把握紧妻子的手,掌心炙热的触感再次传到许画棠手上,少女手指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