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出息了,一定让你们好看!”
拿了东西,还堵不住她的嘴,老太太一遍斜视着钱家众人,一遍将东西塞进袖口,那双眼睛转头又看向了旁边的热粥,她刚伸出手准备往锅里搅一下,就被富康用勺子拦住了:“老太太,您饿了?我们这就给你盛饭、”
他陪着笑脸相迎,身边的人已经见识到老太太的胡搅蛮缠,忙打了一碗热粥递过去。
老太太撇撇嘴,一脸不屑:“就这?两口一嗦就没了,你们这是要饿死老婆子我啊?”
富康给打粥的大娘使了眼色。很快他们又将粥往竹筒里打了一些,细细地将竹筒封装好递给老婆子。
“啪”众人齐齐被响声吸引了。
赵怀民望着滚落在脚下的竹筒,又抬眸看向钱家棚子那边,眸色渐渐深邃。
老太太叉腰破口大骂:“怎么?看不起人啊?你没吃饭啊?也对!就你们家清水稀饭和指甲馒头能有力气才怪……”
富康等人低头陪笑:“我们的错,太冷了,手滑!这就换一碗……”
他们又是赔礼道歉,又是重新配饭,态度十分友好。
钱家人又打了一碗稀饭递过去,老太太眼睛一横,伸出手,脸上的冲天怒气看上去慢慢消散。
众人都以为她气消了,接受了钱家人的赔礼道歉。
没成想,她转眼就缩回了手。
“啊!”眼瞅着那碗白花花的热粥掉地上浪费了,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住了那碗饭。
原来赵怀民早就窥伺到老太太眼里的波光,钱家人打饭时,他就动了。
少年端着碗,碗上描摹着几朵红色牡丹,白皙的手指与花朵放在一起,一时分不清是手比花娇嫩,还是花比手娇艳?
老太太被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她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回过神来,张着嘴骂骂咧咧:“赶着投胎啊!要饭的,排后边去……”
说话十分难听。
赵怀民将碗放回桌子,他转头看向老太太,冷冷道:“老太太精神不错,不饿吧?”
他举起那竹筒,指着里头的热粥,含笑道:“这不吃,那不吃,本官瞧着:你也不饿”
老太太傻眼了,嘴皮子直哆嗦,双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闭上眼睛好像晕死过去。
少年居高临下,气笑了:
“传本官命令:凡是在灾区撒泼打滚闹事者、浑水摸鱼者一律驱逐出去!见一次赶一次!三次以上者,苔邢三十,以儆效尤!”
命令刚颁布,一旁的衙役就出现了,拿着木头走向老太太,作势就要将人叉出去。
小男孩忙推搡着老太太,扯着她耳朵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奶奶!”“他们要打你了,快起来,要死人了!”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人笑成一团,老太太自知理亏,幽幽醒过来,咻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道:“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她攥着小孩的手呲溜一下,钻进人群里很快消失不见。
富康忙不迭机地带着钱家人道谢:“多谢大人明察秋毫!”
赵怀民微微骇首:“你们做的不错,下次遇到这种泼皮无赖,只需报官便是”
钱家人连连点头,应和着:“是是,大人言之有理,草民感激不尽”
少年感受到炙热的目光,直觉:钱家人好像话里有话,碍于人多,他只好放一放这些琐事。
冬日的乐阳府昼短夜长,天色已晚,很快就看不见城里的人来人往,唯有不远处高楼里的光亮忽闪忽闪着。
曲韫等人冷得不轻,大雪撒在额头上,慢慢化成水珠挂在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冷气直钻眉心,他见少年往外走,以为今日的行程就此结束,立刻表态:“天苦寒哉,下官备了一些薄酒可暖身,不知大人可有时间赏脸吃个便饭?”
赵怀民身形一僵,就连一旁的贺州和荃奋也面色怪异,三人齐齐看向身后那群人吸了吸鼻子。
最后都看向赵怀民。
少年那狭长的睫毛颤了颤,挂在睫毛上的冰晶顺着他的脸滑落。
赵怀民抿了抿嘴唇:“确实冷,你们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鄙人睡不着想四处走走”
“本公子也有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正好一起走走”
贺锦州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哑着嗓子表态。
泉奋忙了一天,刚刚吃了馒头、稀饭膳食,累得没什么胃口,这会儿还想去各大医馆看看伤残患者,他随心而动,接话道:“本公子也有点睡不着,正好和赵大人一道走走”
曲韫当下变了脸色,他明白几人的意思,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
梁通判冻得浑身打摆子,凝视着三人的背影,结结巴巴疑问道:“呼!好冷>__<”
“他们不累吗?”
这话属实有点尴尬,梁通判回头就对上曲韫那双死人眼,吓得差点咬到了舌头。
一旁的幕僚凑到他耳边呓语道:“哎!会错意了,失策失策啊”
梁通判还是不理解。
幕僚气得不行,咬牙切齿解释一番:“大人以为那几位要打道回府,这才提了一嘴:吃便饭,没想到那几位还想着去看看伤患,明白了嘛?梁大人?”
他拍了拍梁通判衣服上的雪絮,定定地望着少年们离开的方向,眼神幽幽猝出道道寒光。
路上行人寥寥,偶有三三两两的马车疾驰而过,寒风凛凛刺骨。
赵怀民下意识地拢了拢披风,手摸到冰冷的雪棱子时,不由得愣住。
一旁的贺锦州瞄到这一幕,忙将怀里的汤婆子塞给他,贺锦州笑了笑:“刚刚添了些热水,摸摸温度够不够?”
赵怀民抱着两个汤婆子,顿觉心空热乎乎,少年看向同伴,见他们都有披风,披风裹得紧像个蚕宝宝一样,弯了弯嘴角:“温度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