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女儿那次的询问,方潇潇回忆往事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多到她开始疑惑为什么前十数年间,她都没有这个习惯呢?
红衣少年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清晰到他的眉,他的眼,高兴时的样子,生气时的样子,甚至是每根发丝飘扬的弧度,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犹记得初见那日,还是在恭州城的一处偏远村庄,当时她正在附近做师父交代给她的任务,刚完成就有一女子向她求助。
她的师门素心宫一向以救助帮扶世间女子为己任,在收到那名女子的求救,并在查明情况确实属实后,方潇潇便立马应了下来。
那名女子的情况很简单,遇人不淑,所嫁非人,在夫家日日遭受欺凌,却又因娘家无人可依,只得煎熬度日,原本想着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但苦难却并没有因她的认命而结束。
在丈夫与邻镇一富家小姐看对眼后,她这个妻子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而再之后的事就不外如是,她的丈夫将她给休了。
事情如果仅是这样的话,那女子纵使再不甘愿,两厢较其害之下,也还是会选择认命,可偏偏对方不仅坏还贪心,仗着女子娘家无人,将她的嫁妆给克扣不说,还给她背负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走投无路之下,听一路过的好心人说起了她,当然更准确来讲是说起了她的师门,素心宫,于是便找到了她,向她求救。
再之后的事就更简单了,方潇潇直接带着那女子找上了她前夫一家,为她将这些年所受的苦一一讨回。
当时的她年轻气盛,下手没有个轻重,将人打了个半死不活,路过的少年看见这一幕,立马出手制止。
他们的初见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在她心中,他是爱多管闲事的家伙,而在他心中,方潇潇并没有问过,不过大抵也能猜到就是了。
经过这次不愉快的初见后,他们也算是认识了对方,她得知了他的身份,仙霞派现任大弟子,温玉泽。
对于仙霞派这个门派,因为一些原因,方潇潇是不太喜欢的,但要说讨厌,倒也算不上。
或许是门规门风使然,这个门派盛产君子之风,对于君子,只要不是前面还有个‘伪’字做前缀,想必少有人会讨厌这样的人。
不过这并不是方潇潇喜欢一个人的理由。
但她为什么还是喜欢上他了呢?方潇潇也想不明白,只是当她意识到这点时,这情已是一往而深了。
可尽管如此,她也从未试图表明过自己的心意,一来她明白,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妹妹,和他同门师妹一般的妹妹。
二来,他心中早已有了心上人,这一点她作为旁观者看的十分清楚。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的心上人居然是她…
忆起记忆深处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以及后来她们一路同行发生的那些过往,方潇潇只觉口中那清甜的果酒都变得苦涩了许多,
明明记忆还那般鲜活,仿若昨天才发生的事一般,可实际上却只剩她一人了。
清波潋滟的十里莲池,成了尸横遍野之地,恣意潇洒的少年郎沉睡在了那个雪天,如从山林误入人间的妖,也在隔年长眠在了故土。
只有她一个人还记得那些过往了…
“娘,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哭了?”说到最后,少女的话语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惹得那本就如断了弦的珠帘似的泪珠,更无法止住。
听到牧洗秋的话,方潇潇才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哭了,她抬手抹了抹脸上泪水,勉力挤出一个笑,道:“娘没事,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秋儿不必担心。”
牧洗秋张了张嘴唇,想说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哭和被风沙迷了眼的区别,她还是懂的。
但看着方潇潇那极力掩饰的模样,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点点头表示自己信了。
方潇潇自然清楚自己的话并没有得到牧洗秋的相信,只是女儿的一片体贴而已。
她擦擦脸上泪水,叮咛道:“刚才的事就别告诉你爹了,你知道的,他一贯爱小题大做。”
牧洗秋应道:“嗯,放心,我才不告诉他呢。”她故作俏皮地朝方潇潇眨了下眼睛,“这是我和娘的小秘密。”
气氛在牧洗秋的这句话中,重新回到原处,刚才发生的事情好似烟云,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等到牧望飞处理好事物走来时,只看到两个相谈甚欢的母女两。
远处暗暗观察着这边的伍玥不由侧头看向了吴桑,趁着徐明柏和徐明萱两人被台上的斗酒比试吸引时,
捻起桌上一粒瓜子朝他扔去,将他注意拉回后,悄声问道:“你的药还要多久才生效?”
酒市还剩两天就结束了,在这两天如果还没有进展,之后她就很难再找到既可以可以把自己摘出去,又顺理成章的接触方潇潇的机会了。
吴桑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台上收回,朝牧家三人那边看了眼,又转回去,道:“快了快了,再等等就是了。”
他话语里满是敷衍,听得伍玥拳头松了又紧,这家伙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这月的零花钱减半了。
心下决定了惩罚内容,面上却没显露分毫,只用着故意的语气,激他道:“这都过去多久了,还等,你不会是不行吧?”
听到她的话,吴桑当下就炸了,站起身猛拍椅子扶手,扬声道:“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绝不能怀疑我的能力,我吴桑说不行,就没有人敢说行!”
看着周围的人,尤其是她那两个小外甥都被吴桑这段话所吸引看来,伍玥差点维持不住脸上表情。
她深吸口气,努力平缓自己情绪,微微笑道:“嗯,你行,非常行,所以现在可以坐下了吗。”
对于伍玥此时的这个微笑,吴桑都有心理阴影,他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又惹她不高兴了,哪敢反驳,连忙听话坐下,一脸乖巧无害的看着她。
伍玥朝他笑笑后,扭头看向了台上的比试,算账这事不用急,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更重要的,是先将她这两个好奇心太重的小外甥给忽悠过去。
想到自家这两个小外甥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