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朝慕雨靠近一步,眼神变得讥诮:“毕竟,冯家就只得一女,冯良玉嫁给谁,谁就有机会拿走兵权。”
慕雨眼看周遭一切又在改变,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我不懂,兵权换成辅国公掌控,对皇帝有什么好处?”
安玉屑像是没听到她的问题,转身抬脚朝着身旁的马车走去。
他根本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慕雨无语失笑,也只能跟上安玉屑的脚步一同朝马车走。
毕竟冯良玉的记忆没有中断,她已经和父亲要乘马车回青州。
进到车内,慕雨和安玉屑二人对面而坐,一个坐在冯良玉身边,一个坐在了冯老将军的身边。
这二人刚一坐下,冯老将军便轻叹一声:“良玉,辅国公一家势大,偏偏哄得圣上欢心与信任,若是你嫁入公府,兵权旁落奸臣之手,这朝廷也就完了。”
冯良玉定定瞧着父亲:“那我这次回青州老家,真的要和张家的嫡长子成婚?”
老将军垂眸沉吟,伸手拍了下冯良玉的肩膀:“我们既然用张家的婚事推了圣上的赐婚,那就只能成亲,否则,那就是欺君了。”
冯良玉深吸口气,眉毛皱起,很不情愿的嘟囔起来:“女儿以为,这次回京述职,只要把兵权交出去后就没事了。”
瞧得出女儿的烦恼,冯老将军笑了笑:“你啊你,兵权即便你要交出,那圣上也要找到合适的人去收啊,否则满朝文武盯着这样大的一个空缺,岂不是要斗得不可开交?”
冯良玉听着父亲的分析,眉毛皱得更深,不再多言。
老将军继续宽慰着她:“我知你不想嫁人,可你要相信父亲的眼光,张家在青州是经商的富户大族,又只得一个儿子,偏偏又体弱多病,连科考都给耽误了下来。你若和他成婚,这兵权定然不会被夫家拿去,先不论他家没那个资格,就算有,他家儿子那身子骨也上不了战场,掌不了兵权。这样一来,圣上更不会猜忌我们借婚姻之事巩固军权了。”
冯良玉在父亲的话中,逐渐放松了下来,眉心舒展。
冯老将军瞧着女儿的样子,微微颔首,坚定说着:“如此一来,甚至之后再有战事,你也还能出征,倒是不用被困于内宅,不得施展抱负。”
如此去行,对冯家、对朝廷,都是好的。
这话,冯老将军没有与女儿讲。
而冯良玉听着父亲的话,眼中也多了些希冀。
慕雨此时忍不住看了下旁边的安玉屑:“皇帝既然忌惮冯家势大,怎么不直接撤了冯家的兵权给辅国公?”
安玉屑微愣,随后看着她讥讽的笑了一下:“刚立战功,又无错处,说撤就撤,你要三军将士如何去想?就算当下没人提出异议,之后也定会出现乱子。”
慕雨哑然,这些朝堂之事,她是没有安玉屑了解得明白了。
于是,她只能干干看着马车中环境逐渐又变成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庭院。
院中树木花草修剪别致,引得活水从中流过,鱼游鸟鸣加之流水声音,真是相得益彰。
慕雨仔细瞧了一圈,不由感叹:“真是富户啊,将来我的庄子也要修这样。”
她说完,身侧安玉屑原本望着冯良玉父女的视线收了回来,声音淡漠:“一千两黄金买处庄子,不值。”
慕雨白他一眼,并不理会,朝前走了走,只想看清楚冯良玉父亲口中说的那位张家嫡子是何模样。
这张家嫡子张子悟相貌倒是不差,着了一件蓝色袍子正襟危坐在对面,一派书生君子模样,生得秀气斯文。
就是这张子悟面色透着些病态的苍白,身子骨着实瘦弱得很。
他的父亲坐在他身边,看向对面的冯家父女笑言:“原本是当时与你说笑的话,难为你竟信守承诺,还带着爱女过来与我商议亲事。”
冯老将军闻言颔首一笑:“张兄说笑,儿女姻缘是大事,既然说了,就当履行,何来返回更改一说。”
张家老爷点点头,将目光放到了冯良玉身上:“只是我儿体弱多病,不知令千金这样的巾帼英雄是否能看得上?”
冯良玉原本端坐静默,不仅脊背就连脖颈都挺直,可听了这话,却连忙垂下了头。
冯老将军看在眼中,爽朗一笑,连连说着:“瞧得上,瞧得上的!”
这一次张家庭院之中的会面,便定下了冯良玉和张子悟的婚事,虽然日子紧蹙显些草率,可张家毕竟富足又是大户,竟也将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婚礼上,冯老将军坐在其中,看着女儿穿的红裙变成了嫁衣与人拜堂,眸光欣喜又怅然。
婚礼结束后,冯良玉亲眼瞧着父亲送了折子与京城的皇帝,表明自己年迈不再能担当朝堂之事,就在青州养老。
皇帝很是痛快的准了他的请奏,过了些时日,冯良玉在府中就听闻昔日的手下江宇被调去京城任差,是准备让他历练一番,接替父亲的职位。
冯良玉听着欢喜,让人包了些银子和首饰送到了京城,恭贺江宇升迁,也顺便让人选了一张上好的弓。
这张弓,是要送给江宇的儿子,江天客的。
冯良玉再信中如此交代。
暮雨在一旁瞧见那信,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要凑过去看得更清楚明白些,可眼前一切,又都换了模样。
于是,暮雨只能作罢。
这一段回忆中,暮雨发现青州虽然不大,可冯良玉过得却格外自在,没有战事缠磨,她也终于可以睡得安稳。
虽然与那张子悟成亲,也并未有夫妻之实,更没有被要求在内宅学习打理家务。
平日里,她就与那病弱的张子悟待在家中读读诗书,闲聊些市井朝堂之事打发时间。
二人之前虽之前从未见过,却也日渐熟络。
后来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正是庭院中百花盛开的时节,冯良玉于其中舞剑,一袭红衣耀眼夺目,眼眸比星子还要明亮。
张子悟步入期间见到这一幕,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从初时惊艳,再到神游,一双眼中怅然无比,却不见冯良玉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
冯良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