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被她这样一问,张嘴又闭口,似乎为难。
他踌躇间,竟是猛然间跪在了冯良玉面前。
天色渐晚,雪却未停,风更急促。
都尉抬首隔着凌乱飞舞的雪花看向冯良玉,双眼含泪:“是我对不住将军,竟没看出身侧之人包藏祸心,才致使祸事发生啊。”
张子悟已走到了冯良玉身侧,盯着那跪在地上的都尉皱紧眉头。
冯良玉也盯着那都尉,心中有些慌乱:“究竟,是何事?”
都尉咬牙先是朝冯良玉叩首一拜,而后忍住了泪道:“张老爷和小公子被跟在我身边的护卫骗去了镇外的乱葬岗……”
这话还未听完,人已是顾不得其他,冯良玉张手跃起,从这院中跳出,她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朝镇外的乱葬岗而去。
一路在大雪疾风之中狂奔,头发和衣衫早已被雪水濡湿,身上只觉冰冷彻骨。
可冯良玉到了镇外的乱葬岗时,看到的一切比身上的感触更冷。
张老爷跪在一边正在疯了一样刨土,而他身侧站着一个护卫正在大笑,笑得残忍而又猖狂。
月光打在雪地上,惨白非常,冯良玉瞪大了双眼——她瞧见张老爷从土中拉出一只小小的手。
那是她儿子的手!
冯良玉几乎是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张老爷哭喊着将虎奴小小的身躯从土中抱了出来,轻轻的将小孩子身上的土拍下。
乱葬岗旁边林中的疾风吹来,带着许多冷雪,如同利刃,一刀一刀的割着她。
“虎奴……虎奴,我的孩子,我的好孩子。”张老爷晃着他小小的身躯,柔声安慰。
然而,虎奴再不能哭喊回应了。
小孩子脸色青白,眼珠上翻,嘴大大张着,任由落雪入口。
竟已是死了多时。
夭折的孩童,映照着月光的残酷和世间的无情,只让冯良玉心口疼痛难忍。
冯良玉咬紧下唇,忍泪多时,却已是泪流满面,一滴一滴滚落到雪中,淹没无声。
是活埋!
竟是活埋!
她早上去看虎奴,身上痘疮已经褪了不少,那是要痊愈的前兆。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害了天花。
苍天都没能拿走他的性命。
却被人活活埋进了土中,生生憋死!
冯良玉下唇被咬出血痕,看向那得意的护卫恨道:“是你做的?”
感受到强烈的杀气,那护卫见周围落雪在冯良玉身边都已改了落下的方向,心中不由一惊,连忙收敛得意的神色,却还梗着脖子:“冯良玉,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就算是我做的,你又能奈我何?”
“能奈你何?”冯良玉声音冷沉,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
护卫朝抱着虎奴的张老爷看了一眼,继续说:“要不是上官公子仁慈,此刻被埋在地下的,就是你了,你应该尽快给上官公子磕头认错去,不明白吗?”
声落,人影闪。
雪上脚步无痕,雪落也是无声。
冯良玉却已到了他的跟前,劈手夺过他手中长刀。
刀抵在脖子上,鲜血已从他的脖子上流出。
看到流血,冯良玉满腔恨意在胸难以平复,竟已止住了泪,一字一顿的说着:“带我去见上官初!”
那护卫张嘴慌张喘气:“好,好,好!我带冯将军去找上官初,冯将军莫杀我。”
说着,护卫转身,一路带着冯良玉朝镇子上的赌坊走去。
那众人见是冯良玉用刀架着一个人突兀的走进来,原本纷乱赌坊瞬间安静下来,瞧着她一步一步朝二楼上去。
护卫带冯良玉去的房间,正是二楼尽头右手边的房间。
慕雨在旁边有些紧张,喃喃:“莫非,就是此刻丧命的?”
安玉屑眉梢微动,并不言语,只瞧着冯良玉将门踹开。
这一声重响,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一众陪着上官初玩乐的人看到是杀气腾腾的冯良玉,都纷纷向后退了一步,不敢吭声。
无人离去,人们既害怕,却又很是关心此间之事。
上官初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上,抬头瞧了一眼她,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带着醉意说道:“怎么,你也想和我赌上一局?”
冯良玉没有说话,手腕轻转,刀光一闪,鲜血便洒落赌桌。
那带她来的护卫,此时被她斩了一刀,身体已重重倒在地上,身体因疼痛抽搐,血汩汩的从脖子上淌出,流到了在场之人的鞋底。
血腥味让在场众人的神经都敏锐了许多,有害怕的,也有兴奋的!
可无论是什么情绪,竟无人敢在这里出一下声。
上官初咬牙从椅子上站起,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声,刺耳非常。
“冯良玉!”上官初怒道,“你是在与我示威吗?”
冯良玉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护卫:“上官初,我就和你赌一局。”
“什么?”
听着对方疑惑的声音,冯良玉抬头,双眸冷冷:“三日后,就在这间屋中,我和你赌一局!”
上官初上下打量了一下冯良玉,神情不屑:“就你?你现在一无所有又落魄至此,还有资格与我一赌?”
冯良玉盯着上官初:“你不是想要我悔改?想要我的命吗?上官初,就用我的命赌你上官家的全部!若是我输了,就当即跪下与你磕三个响头,让你满意!”
“你的命?”上官初冷笑,“你的命已经被我握在手心里了,它可没那么值钱!”
冯良玉低首,眉间一凛,抬手将手中的刀扔出。
刀尖将上官初的宽袖钉死在墙上,发出一声冷锐的嗡鸣,令他的手不得动弹。
上官初低头瞧了下明晃晃的刀子,又抬头扫了一眼在场众人,顿觉颜面扫地,面上无光。
这样的目光,他感受过,正是当时冯家拒绝圣上提亲后,那些京城的世家公子瞧他的目光。
因为冯良玉,他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