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乱说啊,欺骗枉死怨魂是要遭报应的,安玉屑!”
何况,冯良玉死前不能手刃上官初,是一大憾事,要解她的怨,肯定得要祭出上官初的人头!
可谁知对面的冯良玉听着安玉屑话,却是微微一怔,整个空间有瞬间松动,就连怨气也浅淡了些许。
冯良玉开口询问:“如何失势的?”
安玉屑瞧了一眼慕雨,又看向冯良玉:“我查出了上官家贪赃枉法的铁证,一家子被没入天牢了。”
冯良玉听后,凄声大笑:“好!好!这等奸臣,就该如此!”
慕雨却是一愣,想起了江天客之前的话:
——可恨安玉屑为了一己私利竟栽赃太子的舅舅贪污,害得太子失势,错失了稳固朝堂的绝好机会,才让敌军有机可乘灭了大梁。
心中将一切捋顺,豁然开朗,慕雨疑惑脱口:“辅国公上官岁,就是太子的舅舅?”
若是这样的话,那安玉屑的确不是一个奸诈小人,甚至可说是个为国为民的君子了。
慕雨看向安玉屑的眼神,多几分奇怪,又继续问:“所以,梁王朝覆灭前上官初就已经被朝廷砍了头,你没说谎骗冯良玉?”
“如果一切顺利,本该如此。”
“有变故?”暮雨盯着安玉屑继续问,“那你这为国为民的好事没做成啊!”
安玉屑没有否认,只转头扫了下冯良玉,又转头看向暮雨,声音平淡而又凉薄:“她怎么听了上官家失势,还没有放咱们离开?”
她的好几句疑问,只换回了一句疑问。
暮雨感觉不太舒服。
但的确是安玉屑问题更紧急些,因为此时,自冯良玉身后已经出现了许多悬空的利剑。
那些利剑的剑尖,正冲着安玉屑缓慢接近。
慕雨也不回他的问题,只拉着他朝右一躲,顺势拿过了他手中的云风。
自刚才狂风诈起安玉屑握住了她的手后,二人就再没分开过。
像是忘了松开。
毕竟,眼前的事确实棘手,让他们好似无瑕顾及其他!
安玉屑被暮雨拽着变了方位,那些剑也跟着转动了方向。
就像是上百双怨毒的眼睛,紧紧盯着安玉屑的一举一动。
慕雨挑眉,斩钉截铁的说:“那她就是想要上官初的人头!”
安玉屑蹙眉,沉吟片刻后抬眼看向冯良玉:“上官初的人头,我两年之内必取之祭你。”
冯良玉摇头:“之前所有的人,都告诉我定会取他人头!”
也就意味着,本就是怨魂状态的冯良玉又被人骗了好多回。
“你得想办法让她相信你!”暮雨赶紧提醒安玉屑。
身后的剑,已经穿过了冯良玉的魂体,与安玉屑还有八寸之远。
安玉屑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制什么情绪,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便也就握紧了暮雨的手。
女子柔软的手在此刻被他攥得发青。
暮雨吃痛,奋力甩开了他,再抬头看那些越来越接近的剑,只觉安玉屑此时格外墨迹。
不论有什么心事,他也不能现在发病啊!
暮雨咬了下后牙,高声喊道:“你想死吗!干嘛不说话!”
暮雨急切的声音让安玉屑睁开了双眼。
他看向对面的冯良玉,眼中多了几分肃杀之意:“冯将军,你曾见过我,你忘了吗?”
冯良玉眼中困惑,上下打量了一番安玉屑。
安玉屑看着剑又向前接近一寸,负手一笑。他像是疯了,他非但不躲,反而上前一步?
暮雨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要做什么!”
安玉屑淡淡瞥了暮雨一眼,而后与冯良玉说:“你看仔细些,我也憎恨上官家,若给我机会,我必杀上官初!”
“为何两年?”冯良玉声音冷沉,在这空间中回荡。
慕雨盯着越来越接近安玉屑的剑尖,抿唇:“你最好再快些,否则就要被这些长剑穿心了!”
听着慕雨焦急关切的声音,安玉屑的黑瞳微动。
他转头去看暮雨,眼中似乎含笑,却回答着冯良玉的问题:“冯将军,大梁虽然覆灭,可太子和一众朝廷蠹虫却靠着任江军的庇护苟活于西南,眼下时局混乱,我梁王朝的人现而今都是行动不得方便的乱臣贼子了,我要完成你的遗愿,需要时间。”
冯良玉定定看他,倒是同意点头,额心飞出一道紫光打在了安玉屑心口。
安玉屑便觉心头一紧,而后很急促的从心口皮肤处起了一阵难忍的痒意爬向肩头、手臂和手腕!
像是有万只蚂蚁急速爬过、扩散,又像是有许多细小的牙齿在同时啃噬。
这极其不舒服的感觉让安玉屑不得不伸手扯开了衣袖,露出了紧实有力的手臂。
他腕间浮出一条鲜红的细线延伸向上,该是爬向心口。
压住这难受的痒意,安玉屑咬紧了牙关猛然抬头,看向了冯良玉。
冯良玉声音悠悠:“若你两年内不能摘下上官初的人头,食言与我,必会碎心而亡。”
安玉屑皱眉,没有吭声,眼中倒是染上一层微不可查的怒意。
慕雨在一旁不由皱眉叹息,安玉屑怕是活不过两年了。
倒是不知是冯良玉的不幸,还是安玉屑的不幸。
只是无论如何可惜,现在邪阵还是未破。
她和安玉屑还不能算是安全。
安玉屑将手放下,宽袖自然垂落,他看着眼前与自己不过两寸之远的长剑,不由冷声:“我们还未出去!”
“那就是还有遗憾。”慕雨紧盯着冯良玉的脸,“她死前还有什么没做?”
没能再见一面自己的生父。
未能给虎奴起一个正经名字。
不能亲手将林远抓住,结束西北战事。
这些,好像都是遗憾。
可是这些,又好像对死去的冯良玉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这些遗憾,早已成了定局,无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