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轻轻捏住他手上撩起的白纱。
“你额心的红痕没了。”
她看着他光洁的额头认真说着。
安玉屑眼中的嘲讽和脸上笑容逐渐隐去,微微蹙眉。
“就是脸色还是很差。”
安玉屑听着,将眼神转向别处,看向了附近的荒草,没有说话。
慕雨像是在给他道歉,可又不像。
或许,她本身也没有歉意,是他多想。
慕雨将白纱松开,白纱轻飘飘的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容。
“安玉屑,别想那些前尘往事了,那对你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他听着这些话,眼睛微动:“没有意义?”
慕雨撩开了自己斗笠上的白纱,露出真诚的眼睛:“你是要去京城的,到了京城入了皇宫,定会被皇帝问斩,这是我们都知道的结果,那些前朝之事,与你而言,不过是死前的沉重负担,你精神的枷锁。”
安玉屑听着,估计又是想笑,可笑却没笑出来,又开始剧烈咳嗽。
慕雨抬手想要怕拍他的后背,却挑眉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微微佝偻起了身体。
他咳得难受,像是下一刻就要咳出鲜血。
她撇了一下嘴角,想起方才安玉屑和张子悟说话时的声音。
大多时候,他的声音气息沉稳,听起来绝不像是个内伤严重的病人。
兴许,这种咳嗽,真的又是在演戏而已。
她不能太过可怜他。
她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了。
于是,一直等安玉屑平静了,慕雨才继续说:“你曾和我说,希望你生命路上最后遇见的人可以过得好,那我也希望你可以死前轻松些。”
安玉屑后背挺直,整个人像是一根竹子一般直立。
他转头看向她,沉声:“那还真是,多谢慕姑娘了。”
慕雨没有吭声,将斗笠上的白纱放下,抓住捆仙绳带着安玉屑朝前走。
两人一路无话,却是很默契的朝镇外走去。
一路沿着村路向东,天边云彩泛出红色的时候,慕雨和安玉屑朝着不远处的酒肆走去。
城镇外面的小酒肆比不得酒楼,草屋简陋,刚一进门就能闻到烈酒的味道。
里面三两客人坐在桌边喝酒吃饭,有的男人甚至打着赤膊。
老板娘端着饭菜和酒壶在桌边转悠,会很热情大方的跟客人说笑。
小酒肆中的客人和老板娘一样,都是随意豪爽的。
慕雨扫了一眼店中环境,寻了一处偏僻的位置坐下,与老板娘要了些饭菜。
安玉屑已沉默着将斗笠摘下放在一边,转眼朝她看了一下:“吃饭还带着这个,不奇怪吗?在这种地方,你应该碰不到林枫的人,可以好好的吃顿饭的。”
慕雨没有说话,将斗笠摘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安玉屑。
安玉屑感受到她的目光,神色中竟透出一丝迷茫。
她想做什么?
他没有问,静静的瞧着慕雨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瓶来。
安玉屑蹙眉,眼中又生出了一丝疑惑:上次帮她穿衣服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她身上有这样一个瓷瓶。
这是什么东西?
她又是何时到手的?
慕雨拿着青瓷瓶在眼前端详了片刻,而后将瓷瓶的塞子打开,在手心处倒出了一粒丸药。
她没有看他,只将手伸了过去:“吃了。”
安玉屑蹙眉,盯着慕雨掌心中的丸药,这药丸拇指大小,泛着一些红,气味微甜。
“这是什么?”
慕雨“啧”了一声:“补气调养的药丸,你不是……”
她说到这里,尴尬的咳了一声,而后看着他眨巴两下眼睛,露出几分歉疚:“你不是被我打了一掌吗?虽说可能效果甚微,但也会有点用处,让你好受一点。”
安玉屑没有接过药丸,唇角勾起:“你昨晚上打了我,今天醒来后我们又没分开过,所以,慕姑娘昨天是担忧极了,趁我昏迷时连夜去买了药?”
慕雨拧眉:“当然没有。”
她说得干脆,将手从安玉屑跟前拿开,要将药丸放回青瓷瓶中。
安玉屑狐疑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慕雨没再看他:“我在来找你之前,先去找了江天客,是那个时候在路上买的。”
安玉屑放在桌上的手原本舒展,此时手指却蜷了起来。
他面上沉静,眼中淡漠,没有吭声。
慕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将药丸放回了青瓷瓶里,继续说着话:“我去找他要回我得捆仙绳。”
她说着,扯了一下绳子。
安玉屑低眉看去,眼前金绳一晃,让人心烦。
“他会轻易将绳子还你?”
一声询问,十分冰冷。
慕雨微愣,怎么感觉安玉屑提起江天客,好像比自己还恨几分?
她认真而又探究的看向安玉屑的双眼。
安玉屑黑眸依然冰冷,像是防备,又像是生气。
她打量着安玉屑,再次眨了眨眼睛,开始动脑子捋清其中关窍。
也对,毕竟江天客是要取他性命的人,他会讨厌江天客实属正常。
慕雨不由轻笑出声:“当然不会了。”
她说完,正欲往下说,可老板娘端着饭菜走了过来。
盘子轻碰桌面,炒鸡蛋和炙羊肉的香气铺面而来。
老板娘热情笑问:“两位要酒吗?”
“不要。”安玉屑厌恶的皱起眉毛,语气中满是不耐。
老板娘不受安玉屑影响,依然笑得热情:“酒都是我自己酿的,香得很,不尝尝吗?”
“我说了不要,听不懂吗?”安玉屑没有回头,依旧紧盯暮雨。
老板娘热情的笑脸僵住,有些困惑的看向慕雨:“你家男人虽生得俊朗,可脾气实在是差,小娘子平日定然要吃许多苦头吧。”
慕雨闻言抬头,连忙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