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王语如差点把嘴里的茶一口喷出来。 载仪?她真希望自己听错了话,载仪怎么来了这里? 王语如忙着站起身,有些害怕又担忧的看着那客厅的来人,过了片刻,果真是载仪没错。 已是深冬,院子内早已花草凋零只剩下那稀稀疏疏的几枝梅花,他就那般迎着寒梅孑然一身却清俊挺拔地来了。 胡夫人见到来者,忙着过去迎接“您来了,快请坐。” 载仪眉宇间城府颇深,那双幽深的眼光自进入这屋内至终都在盯着王语如看,王语如自然也是发现了,她心虚地低下头,又假装看向四周,恨不得此事自己是个透明人。 载仪看着她那副模样,浅浅的哼笑了一声便落座了。 胡夫人的小丫鬟连忙给载仪递了盏茶,胡夫人忙说着“哎呦,载仪大人抱歉了,原本打算迎接你去,可我这边又来了客人,没走开,请勿见怪。” 载仪修长的食指稳稳地拖住茶盏,清香澄澈的茶水躺在这名贵的白瓷茶碗之中,他浅笑着低眉看着手里的茶碗,温柔且专注,似笑非笑一举一动如同雨后新山,平湖秋月。 他故意拉长强调道“客人?” 这话听得王语如简直心都快跳出胸口,她只能死死地握住玉兰的手‘听后发落’。 胡夫人便缓缓将刚刚的事情完整地叙述了一遍“语如是个英姿飒爽的好孩子,很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可载仪听后,却只是轻轻将茶杯‘嗒’的清脆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没再说什么。 这让王语如原本心惊肉跳的心情变得有些诧异,而载仪才缓缓开口说起其他事情了“夫人,你也知我此次来的目的,太后派我来,我免不得要叨扰你几日,请勿见怪。” 王语如此时没了慌张,听着载仪这话,王语如恨不得将耳朵再拉长一些,听得更清楚。 胡夫人道“我知道,我家这案子错综复杂,朝廷请来两位大人来断案,想必是不希望此事再生波澜,这对谁也不好····” 说这话时,胡夫人的目光有些昏晦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像是在提前背出口的话般。 王语如此事才搞清楚这事情的原委,原来载仪早就对这案子有所了解,也不知这对安哥来说是好是坏。 王语如还在思索,只听一阵孩童清脆而响亮的啼哭声传来。 胡夫人的孙子此时正哭哭啼啼的赶来了,胡夫人忙报过来小孩,温柔的哄着“昌哥儿,这是怎的了?” 那昌哥哭得连不成句“风筝···风筝又到了树上。” 听了这话,胡夫人才放心叹了口气,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拍了拍昌哥的胸脯“没事,再去取一次就好了,昌哥儿不哭啊。” 那昌哥听了这话哭得更甚“刚刚秋月姐姐帮我去够现在···摔···摔坏了。” 一听这话,胡夫人缓缓站起身“哎呦,没取下来还折损一个,秋心去给秋月找个大夫,秋江跟我去看看罢。” 像是想起什么她又折过身子道“抱歉二位贵客,我得先去看看。” 这胡夫人是个宠溺孩子的主儿,只是因为孩子大哭大闹就去给办事倒是个心软的,这也使得王语如想到了儿时的自己,她也如同那昌哥一样爱耍无赖,但姐姐每次都不恼,温柔细心的去安抚她,再费力的爬上树把风筝取下来。 “夫人我和你一起去吧。” 胡夫人自是没话说,她扯着有些皱纹的脸庞温婉的笑着。 又去了那梅园里,几人抬起头看向那高高挂在树上的风筝。 胡夫人道“怪不得秋月那么利落的个丫头也摔了跟头,这次飞的也太高了。” 的确,那风筝快要到了树尖尖,这让秋江也有些打怵“夫人,这···这奴婢也够不下啊。” 这话让心善的胡夫人也有了些犹豫,王语如看在眼里,她的眼眸流转盘算着什么。 过了一会,王语如张口道“夫人,我去帮你够吧。” 这让胡夫人吓了一跳“哎呦,你可不能,这摔一下可不能得好啊,那么高。” 胡夫人说这话时,昌哥在一旁听着以为便没人给他取,更加伤心的哭了起来,那真真儿叫撕心裂肺啊。 王语如说道“夫人,放心,我能行。” 这话虽这样说,但胡夫人还是不敢让她上树,她想,这般简直是胡闹。 可她却拦不住王语如,王语如又一次轻车熟路的站到了那个大树桩前,缓缓地向上爬。 而拦不住的胡夫人悄悄抹了把汗,心里虽慌张但也不不由得有些佩服眼前的这个瘦小的女孩。 王语如一眨眼间已经爬到了一粗树杈的分支处,她只需要踮起脚跟伸长手臂,那风筝便可以取到了。 可这树枝上积了不少雪,王语如的脚有些滑,好险就这样滑倒,王语如看了脚下那骇人的高度,她也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她的心在不断砰砰直跳,快要跳出她的胸口了。 王语如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专注那不远处的风筝。 她伸长了手,超过能力范围内的拉伸使得臂膀处有些酸涩,王语如的指尖离那风筝的鸢尾就差那么一点。 这时,不知从哪跑来了一只京巴狗,在树根底下不轻的吠了一声,玉兰和夫人忙着驱赶那狗,全然没注意到王语如被那一下吓得松开了紧紧抓住树干的左手。 失重感很快袭来,王语如瞪大了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明明只是一秒钟,但王语如却觉得如此漫长,她甚至能听清几秒内所有的声音。 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她想,她可能就要这样死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没有疼痛,只是有些酸痛。 王语如才敢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随着阳光的照射而清晰,她终于看清了,在自己眼前的是载仪。 他不知何时来了这梅园,恰好接住了她,她怎么又一次被他救了?羞愧却欣喜的矛盾感顿时充斥在她的心尖。 因为她的坠落,那树上的残花被剧烈的摇晃而飘落下来,一瞬间,千树万树化作了花雨如无数飞舞的花蝶,缓缓散落在二人的面前。 载仪深邃的眼眸在望着她,狭长的丹凤眼里藏着她不明了的深意,他此时没了平时那股凌厉之气,反而一如初见他身体的温暖一般让人觉得如此炙热。 王语如不确定这是不是现实世界,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没有死,她鬼使神差的伸出了圆胖的小手,轻轻地落在了载仪的脸颊。 载仪本来冰凉的脸颊贴上了温热的手掌心,这也激得他一愣。 王语如就这样愣愣的看着载仪。 还是载仪先回过神,他的眼眸中又出现了那戏谑的笑意,但声音依旧冰冷“摔傻了?” 载仪确定她没事,便将她缓缓放了下来。 这话让王语如也回过神,她愣愣的说着“那个···我刚刚鬼附身了。” 载仪当然知道这‘附身’指的是什么,因此他的嘴角又在不知之间提了提。 而此时玉兰和胡夫人也忙着赶过来,玉兰急得又哭了“吓死我了语如姐,心都快吓得跳出来,可不能再这样冒险了···” 王语如安抚的摸了摸玉兰的脑袋,载仪则在一旁捏了捏有些脱臼的胳膊。 胡夫人则更加慌张“语如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