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的攻击之下,留给他的反应空间还是太少,在必须顾及伤员的情况下,安可咬牙硬生生挨了一下,喉咙腥甜翻涌。 安可将伤员推出大门,要求对方立刻离开,对方清楚自己已经对战况无异,毫不犹豫立刻拼命冲向上方楼梯,早一秒争取到其他调查官的支援,对安可和其他人而言都是生存几率的提高。 就在安可与污染物缠斗的时候,一直失去踪迹的同事也及时赶到,在瞬间的错愕后立刻加入了战局。 有了另外一人的支援,安可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得以喘息。 等罗溟带着其他调查官冲下来时,安可正跨坐在污染物身上用自己的体重压制对方动作,喘着粗气休息。 有了新的战斗力加入,局势很快被重新掌控。伤员被抬走救治,污染物拘束。 但罗溟环顾一圈,厉声问:“祈行夜呢?” 同事连忙指着向下的楼梯,快速说明情况并带路。 可被设备照得亮如白昼的地下空间里,只有满地摔落的巨石土块,损毁的楼梯和残留的粘液,像蜘蛛巢穴,还能看出战斗过的痕迹。 却没有祈行夜的身影。 罗溟面色阴沉,转身看向同事。 同事惊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喃喃:“他要我相信他,他那么自信……” “是,我害死了他?” 一群调查官在罗溟的咆哮中满地找祈行夜的时候,祈行夜本人正在经历着他人生中最糟糕的“潜水”。 他还有意识,始终咬住的舌尖确保了他意志清明,睁眼将身边看得清晰。 昏暗,黏腻,冰冷的水下世界。 到处都漂浮着海草,缠绕他的脚踝,将他向下拽,要他溺毙于此。 即便他在偶尔的昏沉后惊醒,努力想要向上游动,挣扎也都被水草缠绕,大量的粘液往口鼻灌去,腥臭难闻。 直到海草将祈行夜拽进丛中,柔柔漂浮在他眼前的海草,才让他逐渐因窒息而停止转动的思维慢了半拍,认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海草。 而是黑红色,人的血管。 异化后成了蜘蛛捕猎的丝。 他艰难动了下手指,意志力之下,大脑逐步收回对四肢的掌控权。 然后他感知到,自己的手中,依旧牢牢握紧了长锯。 污染物吞噬他的时候,显然心急了些,不像人杀鱼刮鳞,就急吼吼下肚,也将长锯吞了进来。 给祈行夜留了武器。 他勾了勾唇,飘摇发丝间隐约可见笑意。 然后下一刻,长锯骤然挥舞,瞬间就将祈行夜身边的“海草”剃掉一大片。 断裂的海草也让祈行夜失去了绑缚,四肢重获自由。 他差点热泪盈眶,快乐得像刚从五指山下放出的猴,并且不吝啬将自己的快乐分享给污染物,拿出了当年帮老乡割麦草的干劲,将所有试图重新缠住他的污染物血管全部斩断。 腥臭的血液在粘液中扩散,黑红色浑浊,视野难辨。 污染物似乎也感受到了体内的翻江倒海,在不安的蠕动摇摆。 祈行夜瞬间确定了目标,努力向上游动。 果然。 他摸到了边界。手感粗糙坚硬,是岩石。 将他砸晕过去的岩石并没有完全被污染物吞噬干净,还残留着很大一部分,像被硫酸腐蚀过还有一个个孔隙。 祈行夜像是找到了借力点,很快爬上岩石。 污染物的皮肤,就在眼前。 异化使得污染物更加倾向于野兽,它在重新“进化”,按照某种自然法则,向着在野兽中生存下来的方向,异化得到更柔软难以彻底杀死的内部,以及更加坚硬的外壳。 皮肤在硬化,变成碳酸钙质感,这让祈行夜莫名有种自己是蛋壳里可爱小鸡崽的感觉。 他摸了摸下巴,苦中作乐的点头:不错,我就是这么可爱! 与此同时,长锯敲击“蛋壳”。 蛋壳佁然不动。 祈行夜也不气馁,一下下攻击向同一点。 窒息让他的体力流失得很快,手脚发软,就连意识也难以保留太久的清明。但他一直在默默计算,自己失去意识的倒计时,以及破壳而出需要的力度和时间。 还好。 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他依旧努力保有冷静。 他的时间比蛋壳多,还有九秒的时间差。足够他在昏过去之前砸开蛋壳出去了。 裂纹在扩大,污染物的翻滚挣扎也越发剧烈。 终于—— “咔嚓!” 狠狠一砸之下,蛋壳沿着裂纹彻底碎裂,被祈行夜砸出一个小孔,浑浊粘液顿时像是开闸般在压力下喷涌而出,将原本细小的孔径挤压扩大,祈行夜也趁机用力,在涌进来的些许新鲜空气中恢复清明,大口呼吸,然后猛冲出去。 与粘液一起冲向地面。 祈行夜护住头部在地面上滚动了两圈,然后装上坚硬物停下,砸得他眼冒金星,忍不住痛呼呻.吟了一声。 发僵的大脑里就剩一个想法:商南明确实说过这工作不安全……但未免也太危险了吧! 等他终于缓过一口气颤巍巍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刚才撞到的是墙壁,眼前是最普通不过的居民楼模样。 受伤吃痛的污染物整个都贴在走廊里,沿着所有墙壁地面蠕动占据,青黑色的血管坠连在半空,地面黏腻泛着灰绿色,像潮湿腐烂的苔藓。 它像是要将整个走廊都吞噬,将这里变成怪物的巢穴,但万万没想到自己吃掉了个消化不了的硬茬子,被祈行夜生生打断了进程。 来自内部的攻击让污染物受伤严重,它一时分不出精力关注祈行夜,在走廊尽头哀嚎扭动,也给了祈行夜观察周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