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大学生的经历, 让祈行夜格外警惕了起来。 污染源会大规模对周围居民下手,不仅意味着小区内的人们已经不安全, 更说明那些污染物, 很有可能埋伏在每一缕黑暗中。 “但污染物竟然还能交流,这是我所没想到的。” 祈行夜希冀的看向商南明:“他们还有神智,这能说明他们还有救吗?” 商南明专门看了祈行夜一眼, 确认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发现祈行夜是认真的之后,他沉默半晌, 提醒道:“他们没有头。” 商南明:“如果你觉得有无头颅,不是人类存活与否的必要条件的话,那我们可以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祈行夜:“……草,被那倒霉大学生带歪了。” “不过,严格来说,他们确实不算是完整的污染物。” 商南明淡淡道:“正如你之前猜测的,他们根本连自己的死亡都没有意识到。” 对污染物的判定中,有一条重要标准, 就是堕化。 污染物会在痛苦中主动放弃自己的神智,以此换取更轻松的“幸福”。 但刚刚那位大学生,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从遭遇污染源之后的经历。 “污染源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所以所有污染物,也跟随源头,一并忘记了真相。” 商南明环顾四周,心中有了猜测:“在安平区绕的那一圈,不是污染源在按照生前的轨迹移动, 而是在寻找。” 忘记了家在哪里, 忘记自己其实已经死亡的事实, 但依旧在污染本能的支配下杀死所询问的人, 壮大自己的力量。 污染源是否居住在这个小区,商南明不清楚。 但他确定一件事:缝隙在这里,并且还没有彻底关闭。 污染粒子的存在吸引了污染源,让它返回这里。 而高浓度的污染粒子,这也是小区会扭曲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原因。 祈行夜皱眉:“缝隙并没有消失?” 商南明点头:“恐怕是的。” 一般缝隙都会像播种期的花苞,完成任务就会衰败,消失。但这次,不知是什么刺激使得它再次出现,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消失过,只是像其他那些无法被检测的污染粒子一样,潜藏了起来。 “我们需要找到缝隙,如果它自己不肯闭合,那就需要我们手动闭合,祈行夜。” 商南明声音低沉:“放任下去,只会使污染粒子浓度上升。” 现在还能维持在小区的范围,但浓度超过某个限度,就会形成渗透压,向外溢散。 这附近居住人口密集,一旦被影响,后续难以解决。唯一的方法,就是从源头斩断问题。 祈行夜点点头,不需要再多说,已经明白商南明的想法。 “只是。” 他有些担忧:“这么高浓度的污染粒子,那暴露在缝隙旁边的人或污染物,不会变成第二个污染源吗?” 有的案件中,祈行夜很喜欢享受做渔翁,看两个污染源互相吞噬争抢。 但这次案件中,会被波及影响的人数太多了,整个小区上万人都处于波及范围,并且无法清空。一旦两个污染源打起来…… 祈行夜只能希望缝隙在小区里人迹罕至的空地,千万不要是在某一栋楼里。 尤其是那种住满了人的。 “那就看找到缝隙的速度了。” 商南明看了眼手表,心中估算:“按照你最后一次电话专员的时间,假设当时缝隙已经开始作用,则预计两个小时后,会有污染物接受足够的污染粒子而成为污染源。” 小区内没有光亮,安静得甚至能够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祈行夜只能按照自己白天时在小区里走过的记忆,重新回忆每一条路径的地图,摸索着绕过停车场和游乐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时不时被地面上的东西绊住,踉跄着差点摔倒,还是商南明眼疾手快将他拽了回来。 他忽然很庆幸白天来过一趟,不然现在可真是想走也做不到。 祈行夜紧紧握着商南明的手,小声向他说明自己印象中的地图。 但小区内环境复杂,总有些可移动的东西突然增加减少,比如居民的车和其他物品,总是会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让祈行夜想要快步前进也做不到,只能慢慢向前挪动。 还要注意有可能突然从某处出现的无头人。 不过有两个人完善地形,总好过一人。 他们的目标,是专员之前在电话里提起的那起目击者突变。 那是目前可以确认的,在小区出事前,最早且最被怀疑的事件。就是从那开始,情形急转直下,进而扩散到整个小区。 “但我们白天时去过那位女士的家,所有能做的检查都没有落下,污染粒子显示为零,墙壁等也没有破损。” 祈行夜皱眉:“当时的检查很细致,不可能会有遗留。你觉得缝隙会出现在那吗?” 商南明不置可否:“缝隙并不仅指墙壁上有实际载体的缝隙,它可以是任何的形态。” “实际再去看一次,就知道了。” 那位中年女士是独居,她所居住的楼栋靠近最初求救的公园,反而离小区大门很远。 以祈行夜他们进入小区的路径看,就是地处小区最深处。想要抵达,要穿过十几栋居民楼。 不见了往日万家灯火的温馨,只剩下荒山野岭鬼哭般的恐惧,一栋栋居民楼矗立黑暗中,晃动的枝条和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全都成了可怀疑的对象。 越向内行走,祈行夜越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无声却沉重的压力。 像套在脖子上收紧的锁链,逐渐压抑,窒息。如同站在断头台上,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都是在看热闹起哄的视线,以他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