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的摆件要么被砸碎散落在地,要么只剩一个底座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大的摆件拿不走,落满尘土,等人高的玉质佛像眉眼慈悲低垂,却被尘埃掩去了面容怜悯,只剩一张隐约的人形面容,像被时间岁月遗忘在黑暗中,逐渐滋生怨恨,憎恶世界与活人。 死一样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显得如此震耳。 祈行夜提着煤油灯,轻盈落地无声,穿行过大厅走向数米高玉质影壁后的长廊。 穿过长廊,便能进入饭店真正供给客人的空间。客房,酒吧,餐厅,会客厅…… 那也是徐丽丽最有可能选择躲藏的地方。 头颅呼吸忽然间急促,打破原有的节奏。 祈行夜皱眉,忽然心生不妙预感。 但不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就在转过影壁后,猛地被庞大的阴影笼罩。 厉风划过,横扫向祈行夜。 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只来得及依靠身体的战斗本能向旁边微一侧身,堪堪避开砸向他的重物。 “砰!” 祈行夜脚下发力,跃身滞空于半空中。 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碎石飞溅,蜘蛛网样的裂纹在地面上迅速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晃动的煤油灯照耀下,祈行夜勉强看清了那东西的一部分。 是人。 巨人。 那东西只是简单向他挥拳,肌肉虬结盘踞,像一条条缠绕在手臂上的肉虫。而单是一只手臂,就几乎与祈行夜同高。 一击不中,巨人慢慢重新站直了庞大的身躯,浑身肉块狰狞,像是原始猎人。 它转动着巨大的眼珠,在黑暗中向祈行夜看来,死死盯住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祈行夜慢慢仰头,在看清那东西的全貌时,有一瞬间的屏息,缓缓睁大了眼眸。 津门饭店一楼的挑高足够七八米,几乎是三层楼那么高。眼前的巨人,却根本无法站直,过分巨大的身躯顶天立地,它每走一步都会压得地面发出不堪负重的碎裂声,而它的头颅,更是只能一直抵着天花板,稍有动作就撞得天花板上的装饰和水晶灯哗啦作响。 煤油灯将那东西的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斑驳墙壁上,如怪兽无声嘶吼。 祈行夜随手将煤油灯扔到一旁,将头颅别在腰间,迅速腾出双手进入作战状态。 他和巨人都死死注视着对方,一时间陷入僵持。 祈行夜不敢掉以轻心。 作战中,体型是绝对的压制因素,三百斤和一百斤根本不是一个量级,那是技巧根本无从弥补的差距。就连比赛也会根据体重划分不同级的赛事。 而眼前的巨人……已经根本不能简单用体重来划分了。 巨人看祈行夜,就像人类看一只小狗。 无论小狗怎么炸毛攻击,嘶吼示威,也根本没有杀伤力。甚至会得来人类一句可爱的评价。 但祈行夜敢肯定,对方伏击自己绝不是为了夸奖他。 不会留手的生死之战。 头颅似乎在笑。 祈行夜冰冷垂眸,冷呵一声,低声问:“你招惹来的?” 头颅和徐丽丽是一体,在祈行夜抓住头颅逼得徐丽丽不得不狼狈逃窜的同时,徐丽丽也相当于放了一个监视器在他身边,汇报他所有动向。 头颅无法说话,就眼睛斜向上嘲弄看着祈行夜,笑容得意又讥讽。 祈行夜却只是毫不犹豫重重肘击,痛得头颅无法睁开眼疯狂挣扎。 他冷哼:“没事翻什么白眼?眼球都快要掉出来了。” 头颅吃痛愤怒。 与此同时,一直在僵持中安静等待时机的巨人也终于动了起来,怒吼着冲向祈行夜,每一步都砰砰作响,地面在剧烈震动,楼体摇晃。 如天地倾倒的末日。 祈行夜却得逞的勾了勾唇角,慢慢仰起头,看向巨人的眸光雪亮如刀锋。 冷静的对手总是棘手的,先动者,先暴露弱点。 而比视线更具有杀伤力的,是他手中的两把长刀。 锻造得轻薄锋利的长刀在祈行夜手中轻盈得像是蝴蝶振翅,颤颤欲飞,却蕴含着不可小觑的力量,像精准的手术刀,任何靠近他的东西都会被割伤。 巨人吃痛,怒吼着灌注全部力量挥向祈行夜。 祈行夜旋身如甩鞭接连不绝,宛如流风回雪,与风同行,让力量十足却迟钝的巨人根本无从确定他的位置。 他也以此灵巧避开巨人砸过来的拳头,反而越过巨人的手臂,借力踩在它的手臂和胸膛上当做攀岩的着力点,几次跃身就已经快速抵达它的肩膀,又顺着它的后背滑下,抓住它的肩胛骨当做平衡点,让自己刚好能够降落到它的后背心处。 巨人茫然四望,不知祈行夜跑去了哪里。 直到心脏从后方传来钻心剧痛。 巨人被激怒疯狂吼叫,它剧烈摇摆庞大的身躯,想要将自己身后的人抖落下去。 但祈行夜手掌如鹰爪牢牢抓住它的肩胛骨,甚至扣进皮肉,直抓住藏在皮肉下的骨骼。 他牙齿间咬着一把刀柄,另一手中的长刀毫不犹豫刺向巨人的心脏,在血肉里翻搅,让本来平静的海面掀起惊天怒浪。 没有血液。 被切割开的皮肉在近距离之下看,更像是黄色浑浊的蜡质,如人死之后产生的尸蜡,或粘稠凝固的蜂蜜。 刀尖下的触感也与血肉截然不同。 似乎祈行夜找错了攻击方向。 ……与远超过自己体型十几倍的敌人对战,生死之局里,走错的任何一步,都将会把自己推向死亡。 祈行夜却不慌不忙,依旧一边努力稳固住身躯,一边继续长刀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