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喉咙和心脏,所有对于人和污染物是致命处的部位,都被他死死掌控住。 先发制人。 他的手指无意间从那人的脖子上划过,立刻被冷得抖了抖,眼眸大睁。 那已经不仅仅是温度的冷……而是死亡,只要稍微触摸,就像是所有生命力都在被抽走,自身越发虚弱并且无法挣脱的恐惧感。 祈行夜仔细想了下。 上一次他有这种感受,或许还是他前几年舔冬天的铁栏杆结果被粘住。 “这位先生,大冬天的坐在荒郊野岭死人堆里,你是有什么独特的爱好吗?” 祈行夜笑眯眯:“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用不用我帮你?保准直达地府。” 不需要那人回答什么,祈行夜手中的刀刃已经下陷几分,甚至刺破了那人的胸口皮肤。 可从刀尖传回来的触感,比起血肉,更像是将手指.插.进了大米堆的感觉,松散,轻盈,似乎一碰就会坍塌的灰烬。 果然。 祈行夜眼眸微沉。 和他猜测的一样。不是人,而是污染物。 他作势要将长刀更深的刺下去,却忽然间察觉到了阻力,生生被阻拦了下来。 祈行夜低头看去,随即眯起了一双丹凤眼。 嗯?污染物还没有彻底失去神智? 那人不知何时伸出手,握住了刀尖,任凭祈行夜如何用力,都没有让它有机会再进一步。 问题在于,祈行夜的体术和刀法在调查局所有外勤调查官中,都是排得上号的,就算在那些疯狂淬炼体魄几乎已经到可怕地步的外勤人员里,他都是怪物级别的恐怖,常常令调查官惊叹。 就连他手中的刀,都是科研院耗费大力气研究,用最顶尖的合金材料和特殊设计的外形,来确保调查官们可以在危机重重的战场上,用冷兵器和污染物抗衡。很多时候,冷兵器已经是调查官的最后一搏。 可就是这样的顶尖配置组合,此刻却奈何不了一个C级污染物。 祈行夜皱紧了眉头。 那人也在他的视野中,缓缓转头望来。 祈行夜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张狰狞扭曲,已经失去人类五官模样的脸。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黑西装男人,竟然意外的年轻,且知性。 完全不像印象中的污染物,更像是大学里文学院的教授,稳重清雅。 比起握刀,黑西装男人更应该捧着书,岁月温柔平和。 “……你…………” 男人张开嘴,声音嘶哑含混,难以辨认:“死……救……” 像长时间不说话之后,已经忘记了如何使用人类语言。 祈行夜视线下移,定定落在他胸前别着的徽章。 大洋科技。 又是一个大洋科技的! 但是令祈行夜感到奇怪的是,稍早之前他在停灵厅外见到了那些黑衣人,就在看到的第一眼时,记住了所有人的脸。 他可以肯定,那些人里绝没有眼前的男人。 男人还在磕磕绊绊的吐出音节,但在嗬嗬气音中,所有的字节都被模糊成浑浊的水面,辨认不清究竟哪个字是哪个字。 “你,杀……死,我,你……死死死死死……” 男人卡碟般反复重播卡顿的声音嘲哳刺耳,突然间在某个节点,就像打通了关节,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想,杀了我,是吗。” 他平静望着祈行夜,终于能吐出完整的话语。 祈行夜轻笑掩去眼中冰冷的警惕:“嗯?难不成你对自己的死法还有要求?还是有遗言?” 男人却不仅没有像祈行夜以为的那样敌视,反而握紧刀尖又向前送了送:“杀,我。” 他漠然平静:“杀了,我。现在。” 祈行夜错愕。 男人却仰头,眼中似有哀求:“我求,一死。” 如果污染物反抗甚至攻击,祈行夜绝对毫不犹豫的斩杀。但……在男人眼中,他清晰的看到了深重的哀愁。 那不是对生命的平静漠视,更像是被砸进人生绝望的谷底,再也爬不起来,深知自己无法再得见光明后,放弃了一切挣扎的麻木。 祈行夜喉结滚了滚,却果断做出了大胆的决定。 他松开长刀,反而在男人身边坐了下来。 黑西装男人静静看着长椅另一端的祈行夜,不知他要做干什么,但也没有发问,只是无所谓的看着,像是他自己已经放弃了对世界的探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再能激起他的情绪表达。 “你是大洋科技的。” 祈行夜指了指男人胸前的徽标:“我不明白,如果你是想要寻死,为什么要来殡仪馆?还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人组队来。” 他惊奇道:“这是我见过最离谱的团建了。” 得是什么公司,才会组队到殡仪馆团建?团建题目是体验死亡? 他挑眉:“你想让我杀你?” 涉及到自身死亡的话题,男人才终于给出了反应,轻轻点头。 “你妈难道叫祈行夜?” 祈行夜笑眯眯问:“哥们儿,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点?你平时也是这么指使其他人的吗?凭什么我就要费心费力的杀你,你哪位?我的好大儿?” 男人没想到会有这种问题,猝不及防之下愣住了。 祈行夜却歪了歪头,半托着腮直视男人:“你平时买东西都不付钱的吗?需要钱的时候就抢个银行这样?” 他悠闲道:“有来有往,有得有失,才叫交易。” 男人似乎陷入了沉思,表情一片空白。 趁着男人思考到大脑cpu都要烧冒烟了的时候,祈行夜也终于有时间可以仔细检查对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