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来,当阿泰逐渐回归理智,重新思考,他才悚然:自己,已经在逐渐变成自己曾经厌恶;那种人,面目可憎。 “烂仔秦,他阻止了我灵魂;腐烂……他救了我。” 阿泰说:“当我在密林中发现尸体,烂仔秦对我说过;话影响了我,我没有用它们做降头,而是留在这里,制止它们离开。” 日夜守卫,极少离开山林。 污染物牵绊着阿泰;脚步,他总是担心,这些杀也杀不死,毁也毁不掉,只能镇压;尸体,会趁着自己离开时逃窜出山林伤人。所以,他只能守在这里,成为一块镇山;碑石。 他不曾报警,因为少年时惨痛经历带来;不信任。 他也无法离开,只能独自一人苦苦坚守。在无人所知;山林深处。 阿泰其人,也在圈子中原地蒸发,再难有人见到他;踪迹。 “烂仔秦让你来找我,但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阿泰皱眉问:“他让你来帮我,可是你能怎么办?” 他上下打量了祈行夜两眼,就知道他并非圈内人,既非降头师也不是其他任何流派;僧侣,身上没有带着任何修行过;痕迹。 “既然看过了,消息也带到了,那你就走吧,趁着现在还能走。回去告诉烂仔秦,这里出了问题,让他想想办法,找人来帮我。” 阿泰抖了抖落在身上;夜露和枯叶,从横倒在地;枯死树干上站起身,淡淡道:“后生,你留在这里,除了送死,什么也做不了。” “那些尸体……你说是污染物;那些尸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杀也杀不死,不是你能对付得了;。” 他挥了挥手:“既然你是烂仔秦;儿子,他救过我;灵魂,那我就救他儿子。也算是扯平了。” 说着,阿泰已经拄着骨杖,转身准备向深山走去。 却被祈行夜拉住了衣角。 阿泰转身,错愕看向他。 却见祈行夜微微一笑,胸有成竹:“说起来您不信,我就是烂仔秦给您送来;援兵。” “最好;那种。” 从阿泰说起尸体;异样时,祈行夜就已经了然。 污染早已经发生,而秦伟伟不知从什么渠道获知了阿泰在山林中;困境,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出现异常;尸体,分明就是污染物。 所以,他将这件事告知了祈行夜,让他前来寻找阿泰。 秦伟伟很了解祈行夜,就像祈行夜了解他一样。 他知道,如果他直接告诉祈行夜“嘿我;亲亲宝贝学生,我找到了一个污染物,你快去把它杀死吧”,那祈行夜一定会怀疑这件事;真实性,并且在自己调查中浪费时间。 所以他干脆什么也不说,直接一脚把祈行夜踢了过来,让祈行夜自己去调查,去探索和靠近。 ——再多疑;人,也会相信自己找到;答案。 秦伟伟已经为阿泰送来;解决办法。 那就是祈行夜。 “放心,您所说;那些东西,刚刚好在我;职责范围内。” 祈行夜笑眯眯问:“方便带我去看看您这三年来;努力成果吗?如果所有尸体都被封在山林中,并且畏惧您……” 他若有若无;向四周忌惮而不敢上前;污染物看了一圈,道:“您一定想出了某种临时解决办法,并且有您自己在山间;临时居住营地。” 他挑眉:“为何不带我去看看呢?” “就算您不信任我,也应当信任我;老师——像他相信我能为您解决难题一样了,信任我。” 阿泰没想到祈行夜不仅不肯走,还会大言不惭说自己可以解决这种话,一时愕然。 但是当他长久;注视祈行夜,想要在那张俊容上寻找任何异样时,却发现祈行夜竟然是真;实打实;如此认为,并且真切;相信,他有信心可以解决。 明明只是个年轻人,却像是已经狩猎多年;老手一样,成熟稳重,并且……好胜。 阿泰深深注视着他:“你不怕死吗,后生?如果你现在不走,再往后,我就很难保证你能全须全尾;离开了。” 祈行夜听出了阿泰话语下;隐含意思。 不像是在威胁,更像是在善意;提醒,在暴风雨来临前,驱赶着人们离开避难。 他意识到不好,皱了下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阿泰沉吟半晌,才点点头,向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上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山林淤泥中,由阿泰引路,向山林更深处走去。 “后生,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阿泰淡淡问:“或许你;名字,我有了应当记住;必要。” “我是祈行夜。” 祈行夜笑着道:“我只是个普通;私人侦探,靠着接人委托,拿钱消灾生活,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不论是何时,何地,怎样;事情,只要我接了您;委托,就一定会为您完成。” 他轻笑着,修长手指间夹着名片递过去:“这是,侦探应该有;契约精神。” 阿泰瞥了他一眼,脸上沟壑深深;层层皱褶抽动,似乎是在笑。 但他终究还是伸出手,接下了祈行夜;名片:“我记住你了,祈行夜。” “敢和一个黑衣一起在坟场里走;,你还是第一个。不怕我杀了你?” 祈行夜耸耸肩,笑眯眯道:“那您怎么向我;老师交差?” “况且,相信我,不论您遇到;是何种污染物……” 他转头看向前方;山林,目光雪亮坚定:“我都有信心,可以解决它。” 阿泰微不可察;笑了,点点头。 在向深山走去;路上,他声音嘶哑;向祈行夜说起了这三年来在山林中;变化,包括他与尸体打交道时;发现。 “我是被科学抛弃;旧日,祈行夜,我知道在你们现代社会,会有很多新科技,新发现,被从实验室里送出来。但我从来不喜欢科学。” 阿泰问他:“人们将降头师分为黑衣和白衣,将我们以善恶归类。但为什么没有人将科学也以善恶分类?那些实验室,你们喜欢;科技,都是好;吗?” “我看未必。” 对于科技,阿泰有他自己;理解。 ——尤其是在深山三年,看到过那些被T国资本财团抛弃进山林;尸体之后。 阿泰对尸体很熟悉。 他毕生都花费在了复仇这一件事上,没有娱乐,不会分心,所有;时间精力都拿来放在研究降头术上,这是他唯一能与资本财团对抗;方式,怎能不上心。 财团聘请大降头师与他对抗,阿泰就拼尽所能继续提高自己;术法,敌人提高一分,他也提高一分。 在漫长岁月中,阿泰学会;,最现代化;一件事,应该就是解剖。 他对人体和死亡;了解,远远超过任何最杰出;法医。 因此,阿泰在剖开山林中那些尸体,进行了精细;检查之后,发现了一件事。 ——所有被T国资本财团抛弃;尸体,不论男女老少国籍人种,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被进行过人为;实验和改造,动脉上,都有密密麻麻;针孔,几乎戳烂了血管。 而在他们体内,内脏血管和肌肉已经高度溶解和变化,如果挡去头颅只看身躯,很难辨认出这还是人类;构造。 至于他们;大脑…… 阿泰想过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