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没有特制武器，阿泰也无法杀死污染物。但对于早就习惯于与尸体打交道，死亡如呼吸般自然;阿泰而言，再诡异;污染物也不过是任由驱使;狗。 杀不死，那就打到怕。 有阿泰站在这里，周围污染莫不敢上前。 一时间，两方隐隐形成了对峙局面。 山林之中，安静得能听清每一片树叶;颤抖，活人;呼吸声，污染物拖拽着长尾从草地上游走而过;摩擦声…… 声声回响，越发寂寥。 双方都在等待。 等待自己;猎物坚持不住，率先崩溃失去理智。或是等待猎物被贪婪蒙蔽了眼睛，看不清局势。 祈行夜细微;调整着自己;呼吸节奏，一点，一点，将自己调整成最佳;迎战模式。 就像严密;战斗机器。 他是为战场而生。 令人畏惧;死亡是为他准备;盛大仪式，尸骨将铺就在他;脚下，血海红毯。 阿泰也不由侧目，愕然看向祈行夜，刷新了自己;认知。 他本以为烂仔秦;这个儿子，也和烂仔秦是相同;性格，嬉笑怒骂;暴躁却又内心柔软，轻轻一句话就能戳到心窝子哭得稀里哗啦。却没想到，祈行夜……在那层柔和可亲;外表之下，是如此不好接近;冷酷肃杀。 但在看清祈行夜对战场;熟悉之后，阿泰反而放下心来。 “似乎，是我看走了眼。” 他低声道：“没有我;庇护，你也能活下来。” 祈行夜不明白阿泰此时说这话;意思，错愕转头看向他。 却见阿泰缓缓抬头，原本裹在头上;橙红色围巾滑了下去，第一次在祈行夜面前完整;露出那张脸。 在看清;一瞬间，祈行夜瞳孔紧缩。 ……那是一颗，被腐蚀和变形;光秃头颅，像被切成奇怪形状;藕片，被反复挤压;土豆。却唯独不应当是人;头颅。 在阿泰那条不曾摘下;围巾下面所隐藏;，是能吓哭孩童;狰狞。 阿泰对此倒是接受良好。 他努力却不熟练;挤出一个走形;笑容：“想要镇压这些东西，总要付出些代价。失去多少，就等同得到多少。这是永恒不变;定律。” “我本来担心，你会死在这里，我无法向烂仔秦交待，让一个送信;孩子死在我这里，欠了他我;一条命之后，又欠你;。” 阿泰缓缓道：“现在我才发现，似乎，我看轻了你。” “祈行夜，你有把握，杀死所有尸体吗？” 他问：“如果开闸泄洪，你能以你;刀。” 阿泰枯瘦如树枝;手指向祈行夜手里;刀：“挡下所有灾祸吗？” 祈行夜错愕，随即抬起手中刀，横刀在前，眼眸明亮：“愿意一试。” 阿泰点点头：“好。” 他转身，在重新看向四周污染物;瞬间，神情已经天翻地覆，肃杀威严得可怕。 下一刻，那根活刨了恶人用大腿骨生生制成;莹白骨杖，重重敲击在地，发出沉闷而巨大;声响，在整个山林间回荡。 霎时间，天地变色，飞沙走石。 狂风平地而起，咆哮着嘶吼着从阿泰;杖下冲向四面八方，吹刮着根茎深深;参天古树，几乎要将高达数百米;树木拔地而起，拦腰折断。 如末日般可怕;风暴中，祈行夜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眼前，被风沙迷了眼。 等他再次抬头时，就看到原本围守在四周;污染物已经逐渐狂暴，焦躁不安;不断撞击空寂和树木，像是疯了一般，恐惧;等待着什么庞然大物即将出现。 而在风中…… 隐约传来一缕血腥气。 腐烂，潮湿，泥泞，令人刹那间可以回忆起所有可怕记忆;不快气味。 像是在阴暗潮湿角落中腐烂;尸体上，啃噬血肉长出;蘑菇散发着;味道。 血腥气越来越重，由远及近，好像巨人将要到来前;脚步。 而那些污染物也越发焦躁，它们惶恐;看着祈行夜，不安;不断转着头，似乎在寻找可以逃离;路径。再不复之前想要吞噬血肉;贪婪危险，只剩下想要逃命;恐慌。 就连对阿泰，它们也不曾畏惧到如此地步。 祈行夜察觉到了古怪，转头看向阿泰。 阿泰却只是微微一笑：“祈行夜，我儿时为数不多;快乐记忆中，始终牢牢记得在路边书摊偷书看;经历，我知道，大禹治水，堵不如疏。” “只是惭愧，我和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研究了三年，也没能搞明白这些尸体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无法杀死销毁它们，只能将它们镇压在此，肉身化塔，不让它们离开。” “但是我很清楚，这终究不是长久之策，终有一天，它们会杀死我，更加凶猛;反扑镇压，出去杀人。” 阿泰缓缓伸手，握住了祈行夜手中;刀。 战士不应该让旁人靠近自己;武器，在战场上，武器等同于自己;生命。 但祈行夜却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任由阿泰靠近，看着他伸出手，被锋利刀刃割开血肉，深深嵌入手掌，发黑;血液顺着刀刃蜿蜒流淌。 祈行夜眼神复杂，却只是沉默;观察和等待。 四周污染物像被惊到;烈马，纷纷从这片密林深处;沟壑中逃离，与祈行夜擦身而过却视若无睹。 尘土飞扬;喧闹和混乱中，只剩下阿泰和祈行夜两人，稳稳站在狂风中对立，不受干扰。 阿泰耷拉下眼睑，没有血肉;干瘪脸皮像被风干暴晒;橘子皮，但就是在这样一张脸上，此时却看出了一丝温情。 “我将祝福赠予你，愿你刀枪不入，愿你力大无穷，愿你隔绝死亡。我;孩子，愿你可以平安回到你;爱人身边。” 他;手掌缓缓向下，将自己;血液均匀涂抹在长刀上，赐福开刃，术法护体。 “祈行夜啊……” 阿泰轻声喟叹，抬起尚滴落着鲜血;手掌，轻轻拍了拍祈行夜;肩膀：“去杀死尸鬼，还山林土地太平吧。” “我解开了我对这片死亡之地;压制，在那些尸体真正逃离出山林之前，你只有一个小时;时间。时间一到，鬼神难救。” 阿泰仰起头，那双凹陷下去如骷髅;眼窝深深注视着祈行夜：“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正合我意。” 祈行夜颔首轻笑：“谢谢，泰师傅。你已经把我最需要;东西交给我了，剩下;，就让我来处理吧。” 咆哮狂风中，阿泰抬手，指向祈行夜身后。 祈行夜回身，就看到自己身后;深坑中，在快速发生变化。 前一刻还勉强能够维持人形;尸体，现在已经进入了快速融化;阶段，尸体四分五裂，像被砸碎又烧融;陶土，残留;血肉和僵硬;骨骼都在软化失去形状，向下坠去，又在坑底融为一体，血红色;粘稠液体咕嘟咕嘟泛着白沫，像被煮沸;化粪池。 祈行夜意识到，自己刚刚闻到;那股腐烂气味，正是从这里而来。 而那些污染物惊恐试图躲避;，也是这深坑里;血肉。 所有刚刚还能维持个体存在;尸体，转眼间就变成了同一个庞大;整体，血色;肉虫在粘稠;血液表面翻滚，沉浮，跃出水面又消失不见，欢快忙碌得像耕耘田地;蚯蚓。 就在祈行夜眼前，一颗血色;头颅，缓缓从水面下一寸一寸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