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手电筒所投过来的光亮,祈行夜勉强看清了一点那些拽住自己的东西。它们惨白没有血色,新长出来的身体瘦削,虽与人类看似一致,却也显得更加抽长,像是被随意拉扯的面团,没有骨头一般会在不应当的地方转弯,扭曲。视觉违反了人类大脑的认知,无法抑制的诡异奇怪。那些“人”缠住祈行夜的脚腕,拽住他的手臂,在他手中的长刀上用它们过分柔软没有骨头的身躯一圈圈缠绕,生生压制了长刀本应该有的锋利,瓦解他的战斗力。向四面八方拽去的力度让祈行夜一时失去对自身的控制,像将要被五马分尸一样,被眼前这些白惨惨的怪物扯住四肢,高高举到半空中。双脚腾空没有发力点所带来的惶惶然,群鬼围绕与对自己的不可控……战局在快速滑向对祈行夜不利的方向。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围绕在自己身周的那些白色长条状的人形怪物。它们没有五官,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凸起或凹陷,能看出哪里是鼻子哪里应该是眼窝。却像是画家在勾勒了线条后,忘记了上颜色的人物画作,只有一片白色。一群群,一簇簇,在祈行夜眼前浮动。污染物没能成功从祈行夜手里夺走武器。一个战士,绝对不会在战斗未结束之前抛弃自己的武器。但也只是如此了。祈行夜的刀再锋利,力气再大,现在却也挣不开那些过分柔软的怪物。他尝试着稍微挥动依旧被自己紧握在手的长刀,却很快就被缠绕的怪物再次勒紧。就算锋利刀刃割开了怪物的身躯,那些已经快速生长到足有三四米高的白色条状“人形”,也像是被一刀切开两半的蘑菇,只能看到惨白一片的截断面,却不见一滴鲜血落下。它们也对痛觉毫无反应,不会因此而被阻止动作。被割开的地方很快就向着被割断的两边生长,重新联结,愈合。完好如初的光滑。哪怕祈行夜彻底将它们斩成两段,破碎的身躯也只是落向已经被啃噬得只剩惨白巨型骸骨的怪物,重新作为其他人形怪物生长的养分。在它的死亡之上,新的肉芽破土而出,开始了新的“生命”。如同轮回,生生不息。无论祈行夜尝试哪条路,都被新冒出的这些人形怪物彻底堵死。而在他尝试所消耗的时间中,怪物已经将他淹没。祈行夜的身形彻底落进怪物的血肉之间,四周环伺的惨白人形怪物,如同灵柩四周装饰的白花。它们低声喃喃着,含糊不清的声音仿佛是古老的送葬歌谣,推行着这艘血肉的船,将祈行夜送往死亡的彼岸。菲利普斯惊愕。在他的视野内,只能看到祈行夜主动走向那片黑暗,神情浑噩眼神空洞,如同被蛊惑而失神了一般,主动靠近那看不清模样的怪物。而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笑容狰狞丑陋,等待着猎物主动送入口中。菲利普斯迅速拔枪指向那怪物,但就算打空了整整一个弹夹,整个地下隧道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在逐渐散开的烟雾中,他也只能看到,眼前那可怖庞大的怪物,依旧完好无损。怪物转动着巨大漆黑的眼珠,缓缓向菲利普斯看来。被狩猎者锁定,死亡将要临近的本能恐惧。菲利普斯浑身发冷,僵硬在原地,在那怪物的注视下一动也动不了。他想要呼喊祈行夜的名字唤醒他的神智,想要飞奔过去将祈行夜从怪物之口拽回来。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菲利普斯难得感受到了难过与惋惜。这样璀璨的人物,难道就要在自己眼前死亡了吗?菲利普斯在心中疯狂呼唤着祈行夜的名字,眼不错珠的紧紧盯着他,祈祷上帝赐予自己力量,能够让自己与祈行夜的意识相连,能够……唤醒他。不要死。他在心中说。不要就这样死亡……“祈行夜的电话打不通?该不会死了吧?”白翎羽看着始终无法接通的通讯,满脸不爽:“啧,该不会是他专门拉黑了我吧??”余荼懒洋洋挑眉:“比起祈行夜死亡的猜测,这个似乎更有可能。”白翎羽“啧”了一声:“确实。”“祈行夜那家伙,别人越盼着他死,他活得就越快乐。他是懂得怎么气死他的敌人的。”“要不是知道祈行夜是民俗学的,我还以为他大学是气死人专业的。”说着,白翎羽已经轻松拎起放在几个巨大的金属箱子,跟在余荼身后走下私人飞机。被余荼劫持的富豪不仅贡献出了私人飞机,就连落地A国后所需要的车辆,酒店……只要富豪有的,余荼都毫不客气的拿了过来。不等她们落地,已经有私家车等在华府机场外。但从飞机到机场外的这段路,两人还是收获了无数惊讶或热切的视线。无他,两人实在太显眼了。就算余荼并没有故意张扬的想法,但她那张穠艳昳丽的面容,已经美得足够惊心动魄,没有人不会被那张面容所吸引。哪怕再严苛的批评家,都要承认这张面容,即是“美”的标准。无关乎主观感受。只与人类发展至今的客观审美有关。但比起余荼,更加吸引众人惊讶视线的,却是白翎羽。不到一米六身高的女孩高高梳着马尾,黑色工字背心和靴裤简洁;利落。撸起的军绿色外套袖子然而这个并不十分高大的女孩手里,却拎着七八个看起来就很沉的箱子。黑色金属箱摞起来比她本身都要高,已经将她淹没其中,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到人在哪,只能看到爽利摇晃的高马尾,以及箱子,箱子,还是箱子。反观前面的余荼,这位明明应该是女孩同伴的高挑艳丽女人,却两手空空的轻松。对比之下,更显得女孩凄惨,简直像是被后妈虐待的灰姑娘!已经有人不忍心上前,向白翎羽伸出手,礼貌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白翎羽:“?”她一脸莫名其妙:“你在看不起我吗?”“这七八百斤的东西还拎不动,那得是什么弱鸡?”白翎羽满眼嫌弃,对方一头雾水。甚至还试图询问需不需帮白翎羽报警。——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了。怎么会有人舍得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拎这些连成年男性也拎不动的东西?余荼听到声音回眸看去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不由挑眉,唇边扯开一抹笑意。“不好意思。”她走向热心路人,熟稔切换语言:“这都是影视道具箱子,看起来沉,其实只有几斤。”路人将信将疑。余荼眨眨眼,红唇亲吻自己的手指潇洒飞向路人:“上帝保佑你。”路人张了张嘴,所有的疑问都化作了脸上滚烫的温度。余荼则带着白翎羽目不斜视穿过人群,淡定离开。“好好开你的车,不要问任何问题,也不要有任何好奇心。”余荼向早已经等候在外的司机扬了扬下颔:“做得到的话,我保你活命。不然……”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笑出声。却让司机一个激灵,赶紧一脚油门冲出去:“是!”白翎羽依旧在试图联系上祈行夜,但始终没有人接听,令她越发的暴躁。“祈行夜!”她咬牙切齿怒吼:“我果然还是应该先炸死他!不然被气死的就是我了啊啊!”既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