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高兴的是, 对实验室的袭击太过突然,大量数据没来得及被销毁,甚至手术设备的各项数值都被完整保留。即便白翎羽不是专业人士, 也知道这次收获是怎样巨大。她兴奋的转身想要喊余荼,但那两人已经往更深入实验室内部的方向去了。商南明见过科研院忙碌有序的工作, 也习惯了总部实验室明亮坚实的窗几。与污染相关的实验总是伴随着危险,有可能对实验员造成的污染风险,污染物本身带来的威胁,污染粒子爆炸。二十几年来, 在对污染的探索中,伴随的从未衰减的死亡。但是,染血的实验室……死伤如此之多的实验室, 却是难得一见。商南明连可以落脚的干净地板,都找不到。血迹。到处都是流淌和涂抹的浓稠血液。咕咚咕咚从断裂的血管里流淌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实验服, 粘在死不瞑目的僵硬面孔上。实验员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上, 放眼望去,尸横遍地。他们有的倒在桌子上,试验台上,似乎是被背后偷袭,脸上还带着迷茫。有的倒在实验室的玻璃后面, 手掌还维持着扒在玻璃上拼命向外伸的姿势,鲜血在手指下脱出长长一道, 挣扎却失败的逃跑与求救。有的死在实验室之间的道路上, 腿脚还在下意识往前迈去,人却已经倒在血泊中,逐渐凉透。纯白的瓷砖, 也被泼洒飞溅的鲜血染成红色。商南明行走在实验室中轴的道路上,平静侧眸,看向分列两侧的实验室。这种感觉很诡异。就像是走在动物园中,但四周的玻璃房里,供人参观的却不是动物,而是人类同类的死亡。形态姿势各异,死亡的展览。“……死的太多了。”余荼慢慢皱起了眉,奇怪:“这种层级的实验室,一定会配备武装人员,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一个保安都没出现?”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所有死亡,都是文弱的实验员,连一支枪也没见到。但余荼清楚,隶属于衔尾蛇的实验室,被耗费心思隐藏在地底,从众人眼前掩盖痕迹,秘密运行了二十年。它所聚集起的财富,甚至是所代表的科技和未来,都不可估量。那甚至不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东西。衔尾蛇宣扬长生,不论它是否欺骗,还是真的有自己成功的研究,真才实学,如果实验室的具体位置被外人知道,或是被掠夺一空后拿出去拍卖,那些腰缠万贯的顶级富豪和寡头们,都很乐意为它付费。甚至会挥舞着大把大把的钞票,争抢到撕破脸。这样一个高价值的实验室,不论它背后的持有者怎么看待它,都应当为它配备足够多的安保人员,确保这个聚宝盆安然无恙。可现在看来,却似乎反其道而行之?余荼心中涌起古怪感受:“难道,它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杀死所有实验员?”她眉头紧皱:“但如果那样,还不如一把火烧干净了来得更快,没必要用污染物这样危险不可控的手段。”出意外的概率太高了。况且,如果真的要保守秘密,那就应该做到连一只蚂蚁都不会离开的彻底。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尸体。和可以随意取用的珍贵数据。“武装守卫,比实验员更快撤退了。”商南明抬眸,看向视野尽头紧紧闭合的黑色金属大门:“这不是意外,是**。”如果是污染物意外逃窜,不会真就那么巧合的,当时刚好是大门紧闭,阻隔了实验室前后,实验室前面死伤无数,后面却依旧固若金汤。商南明:“找到打开大门的方式。”他平静道:“我们需要查清,衔尾蛇自毁基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样的利益,才会让衔尾蛇放弃了经营许久的实验室。商南明和余荼两人查找的速度很快。没有被清理过的实验室就像一座情报宝库,对训练有素的调查官来说,是任由发掘的肥沃土壤。商南明很快就找到了开启实验室中央大门的方法。并且除此之外,还有一台闭路监控。可以看到在实验室的死亡降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商南明并非技术人员,但实验室的加密监控也难不倒他。他将实验台上散落的杂物尸骸扫落,空出一片干净桌面,加密的笨重计算机被放在桌面上,很快就通过电线直连的方式绕开了密码直接开机。商南明眉头微蹙,修长手指迅速敲击在键盘上,快得只能看到一片残影。“我找到了实验室建筑图纸,还有一份今年的计划。”余荼拿着文件走回来:“商南明,这间实验室的隶属者……有问题。”她皱眉问:“你听过,远洋集团这个名字吗?”“文件里没有写,但是有人在上面随手记了一串电话号码。”余荼立刻让3队的技术人员对这个号码进行了搜查。结果显示,它属于远洋集团的一位外事秘书。并不是公众能接触到的职位,也不是寻常人能拿到的电话号码。有了怀疑之后,余荼继续让技术深查,结果发现了不少与远洋集团有关的人,都与这间实验室有所联系。虽然从来没有过直接的,书面上可以成为证据的联系。“余荼。”商南明的声音将余荼从沉思中拽出来。他平静转眸:“来看这个。”眼前的屏幕中,过去十二个小时的监控影像已经解密完成,开始播放。左下角显示,这盘磁带的时间开始于昨晚12点整。监控镜头下的实验室,一片风平浪静。实验员们很多都在忙于自己的实验,在各个实验台前忙碌;穿着生化服操作手术,动物甚至人的惨叫声从手术台上传出来;或是对着检验仪器愁眉不展。也有三三两两的实验员聚集在一起,端着咖啡交谈,神情轻松带笑,似乎在说着有趣的经历。还有人展示自己刚出生不久宝宝的照片,引起周围人的一致恭喜和欢笑,打趣调侃,气氛融洽。似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职场环境。如果忽略背景音里的惨叫声,以及监控屏幕边缘,在手术台上挣扎时偶然出镜的人类手臂,用力到指甲断裂血肉模糊的手指,忘记这里是污染研究实验室……监控镜头下的场景,和普通公司没什么两样。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武装守卫的身影。如余荼所猜测的那样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巡视整个实验室——没有人会任由自己珍贵的财富不受保护,大剌剌摆在外面。但当进度条拖动,视频加速,时间开始快速向后推移,实验室内却很快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恐惧,慌张。有人接到了电话。凌晨三点,实验员们陆续结束了工作,疲惫笑着向同事们打招呼离开。也向坐在宽大老板桌后面、穿着昂贵套装看起来是管理者的女人,打招呼说再见。女人没有回应他们,而是眉头紧皱,手中的笔涂涂抹抹写着些什么,又烦躁撕扯下来揉成团,泄愤般砸进垃圾桶里。实验员们见状,纷纷加速离开,不敢触霉头。所有神色如常的人之中,女人和几个武装守卫的慌乱紧张,就显得尤为突出。女人烦躁的来回踱步,打电话与对面的人大声争执,愤怒又不忍,眼圈发红。但很快,她似乎被电话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