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南明独自一人挡在长廊上, 便生生制止了科研院再向前的脚步。前一刻还深觉重新有了靠山而气势十足的研究员,在气场强势威严的商南明面前,也不由得气弱下来。“商, 商长官。我们是来拿污染结晶的, 按照分责制度,这就是我们负责的范围。你, 您您无权阻拦。”研究员越说越磕巴。商南明只垂眼看向他,他却自己先狼狈后退,惶恐转身寻求院长支持。明言却只透过银边眼镜,平静看向商南明。“你和少年时,一模一样,从未变过。”他面无表情, 像没有情感的机器人:“一样的倔强, 认死理, 决心要保护的东西,就绝对不会放手。”“当年你是为了另外一个当事者。那现在呢?”明言眼神犀利, 看透真相:“你在保护谁?”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商南明说话, 即便是林不之。围观的调查官们瞬间紧绷,视线紧张的在两方之间梭巡。一触即发。商南明毫无畏惧直视:“这话, 应该我问明言院长才对。”“你究竟是去试验场, 真的为了污染进一步的研究做准备, 还是……”他眯了眯眼:“你早知道会发生什么,而在逃避, 推脱责任?”此话一出, 全场哗然。研究员们愕然看向商南明,气得面红耳赤:“商长官!凡事将就证据,您没有证据就不能乱说话。”“血口喷人!这是对科研院和院长严重的污蔑!”“我们要向京城方面告状, 你们调查局欺人太甚。”商南明却冷冷瞥去一眼。顿时鸦雀无声。“衔尾蛇事件本来就是调查局主导,调查局执行,联合特工局调查处理。这其中,有科研院什么事吗?”商南明漠然道:“既然从一开始就没参与过,那也不必中途插手。”他越过研究员,直直看向明言:“调查局的科研部门已经组建完成,完全有实力承担起污染研究。明院长刚从试验场回来,舟车劳顿,就不用再多操心不必要的事情。”明言面无表情:“科研部门?呵,徐文卿那个年轻的废物吗,他的博士论文在我这废了七次才勉强过关,他是什么样的废物,我会不清楚?”被点到名的徐文卿刚急匆匆跑到现场,猝不及防就被当众一通批,眼泪差点掉下来。想到当年读博的绝望时光,徐文卿脚一软,差点摔倒。将他捞起来的调查官满眼怜悯:敢说京城大学博士是废物的,可能只有明院长了。偏偏又反驳不了。毕竟以明言的顶尖履历,污染领域绝对权威的身份,他有这个资格。商南明余光瞥过,将徐文卿窘迫得满脸通红快哭的模样看在眼里。他没说什么,气势却已经沉了下来。调查官和研究员两方看得胆战心惊,郝仁见势不妙,已经蹑手蹑脚转身开溜。明言却对周围的紧绷气氛全然不在意。“商南明,不要因为你我的私人恩怨而影响公事。”他平静道:“衔尾蛇晶体,在你那只会是浪费。只有科研院才能对它进行最大程度的研究和开发。”“商南明,你想妨碍污染研究,阻断人类的未来吗?”商南明却颔首:“我与明院长,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如果有,那也是明院长单方面感情用事,强行认为。”“调查局永远都站在人民一边。倒是科研院。”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眸:“污染发生异变,迭代进化,为什么科研院没有发出预警?前一代武器已经难以抗衡异化后的污染,为什么科研院没有应对政策?”“这是科研院,是你明院长的失职。为此而牺牲的五十七人,都应当归责于你,明言。”这是太严重的指责。场面一时紧绷,死一样的安静。众人大气不敢出,研究员都觉两股战战,眼前一黑,已经不想要什么公道只想快走。商南明扬了扬下颔,问:“明院长,你能保证,从此以后科研院不会犯任何错误,不会因此导致任何人的死亡吗?如果可以,我将汇报京城,然后将衔尾蛇结晶移交给科研院。”没有人敢出声回答。这是太重的责任,商南明准备了一顶大帽子,没人能戴的动它。明言沉默而长久的与商南明对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明言必定会发怒时,他却转开了视线。“你不会成功的,商南明。”他的声音太平静,以至于不像威胁,更像是理智的预警:“你的观点太传统,太在意生命。道德伦理只会是科学的拦路虎,你在意的太多,于是束手束脚,看不清真相。”明言平静道:“只在乎道德而没有才干的人,没有资格从事污染研究。商南明,世界在飞速变革,污染也是。”“不要错过这次最好的时机。”话音落下,他转身,竟是打算离开。顿时,无论是调查官还是研究员,都松了口气。明言脚下顿了顿,微微转身看来:“有时间,记得来检查身体。我很担心你的状况,商南明。”商南明下颔肌肉线条紧绷:“只谈公事,没有私事。我与明院长的私交还不到彼此关心的程度。”“枫映堂。”他扬了扬下颔:“送明院长一行出去,最近局势混乱,务必保护明院长安全抵达科研院。”研究员顿时惊恐:商长官这是要干什么?还特意提局势……该不会中途要搞马匪劫杀吧!妈妈,晚上我还有机会回家吃饭吗?不论研究员们怎么想,枫映堂已经笑眯眯靠近,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明言似无所觉。只是在离开前,他语气笃定:“你不会成功的,商南明。”“如果失败,科研院随时欢迎你。”周围调查官立刻被激怒,群情激愤就要撸袖子冲上去。却被商南明抬手拦下来。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调查官们,只用商南明一抬手,立刻就乖巧得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商南明,委屈:长官,科研院看不起我们。明言将调查官们对商南明的信服看在眼里,他的眸光沉了下去,却一言不发,只是转身离开。“商长官,科研院也欺人太甚!”等人一走,立刻有调查官愤愤围了过来。“之前每次要他们协助,都拽得和什么似的。怎么,科研院就高调查局一等吗?”“拿过来的结果报告也不全,关键的测量和实验结果全涂黑了,根本不给我们。问就说我们看不懂。瞧不起谁呢?”“对啊,只给一个结果,中间有没有错漏修改,谁知道?”“他们不是总说自己忙吗?那怎么我们的科研部门组建起来,给他们分担工作,不见他们来道贺?”“之前我还觉得有科研院在,再组建科研部门是重复的浪费。原来是我愚钝,看得不够远了。幸好我们有科研部门!!”调查官们对明言都是又敬又畏,其中畏惧占绝对主导。无他。明言站得太高了,并且,他身上没有正常人会有的“生机”。像寒潭死水,从墓地里挖出来的人。被看一眼都有被冻伤的错觉。但比起畏惧,调查官们更清楚——衔尾蛇结晶至关重要,必须握在自己手中。这批在A国发现的衔尾蛇结晶,消息一出,世界轰动。所有污染机构在此之前,都从未想到过,污染粒子竟然还可以被提纯,甚至产生如此高浓度压缩的结晶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