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仔,你爸又没在家啊?” 恶意的调笑声盖过了放学的喧闹:“我看你根本就是野孩子吧,哪来的爸爸?” 大笑声随之而来,气氛快活。 校门口聚集的学生们奇怪,有人好奇:“这说的是谁啊?谁是野孩子。” 知情人努努嘴:“诺,那边那个。” 高大的男生深深低下头,攥着书包带子的手已经用力到青筋迸起,他死死咬着唇到出血。 旁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可那男生却只是扭头快步离开,假装没有听见的逃离。 又引得后面众人—片哄笑。 “懦夫!” “就说啦,连爹都没有的野崽子,打骂都不敢还手,不是心虚是是什么?” “嘁,白长得那么高了,真让人看不起。” 放学的校门口,欢笑声阵阵。 但没有属于纪牧然的位置。 他在拐角停下,默默听着不远处墙壁另一边传来的笑声,手掌紧握成拳划破了手心,却只是拼了命的克制。 “奇怪,他长得人高马大的,也不像是打不赢那群混混的啊。为什么不还手?真那么废物吗?” 好奇的学生压低声音,不想惹上那群欺负人的混混。 “因为是野孩子啊。” 旁人耸耸肩,浑不在意:“你看大家都上高中了,十六七岁,再怎么忙的家长,多少也能露一面吧?但那个纪牧然的爹没有。” 小县城,学校少,人也少,同龄人大多都互相认识,升上高中之前的经历也都大抵知道。 而纪牧然“野孩子”的名声,从小学传到高中。不仅是在学校,就算是他家附近的邻居,也从没看到过纪牧然父亲出现过。始终都是他妈妈带他到大。 问起来,纪妈妈就会说,是出去打工了。 可时间一长,也就没人相信了。 “就因为他没有爸,那些人就那么欺负他?” 校服整洁的学生攥着书包,有些吃惊:“这么过分?我从来不欺负别人。” 旁边同学翻了白眼:“想欺负人随便找个理由而已,没有爸爸——多好的现成牺牲品,被揍了都没有人给他出头,他自己又不反抗,时间长了,自然就被盯上了。” 那学生还想再看,却被同学赶紧拽走:“走了,看那些干什么?等他们发现你在看他们,转而盯上你就糟糕了。别管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纪牧然在转角后僵硬成—尊雕塑。 许久,等学校外已经人影散场,重归安静,他才慢慢从角落里走出来,站在夕阳下长久愣神。 然后,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向家的方向。 “牧然,回来了?” 不等推门,饭菜的香气已经传了出来。 母亲站在半推开窗的厨房向外望去,笑着招手:“快进来洗手吃饭,饭做好了。” 纪牧然面无表情,抬头注视着妈母亲,良久,他才低下头,沉默的迈开脚步。 只是在低下头的瞬间,眼泪还是砸了下来。 “妈……” 纪牧然几乎将脸埋在碗里,沙哑着声音问:“我爸呢?我真的像他们说的,是野孩子吗?还有他寄给我的那些信……真的都是真的吗?” 纪妈妈—愣,生气的“啪!”拍下筷子:“谁又敢在你面前嚼舌根了?告诉我,我去揍他们去!” 她站起身就想冲出家门,却被纪牧然扯住了袖子。 “别去。” 纪牧然的声音里没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反而透着疲惫:“妈,别去……爸给我寄的信里,说,不能仗着自己有力量就欺负人。爸说,有力量的人,要保护弱者。” 他在抖:“爸让我以后考调查学院,让我以后做生命的保护者,我……” 话没说完,就已经被纪妈妈一把抱住。 “这蠢孩子,都被你那死爹教坏了。” 纪妈妈—脸心疼,长叹口气:“牧然,是我们没做好父母,对不起你。你爸,他工作太忙了。你要相信,你爸爸真的是英雄,受过表彰,有着功勋的英雄。” 纪牧然抬头,看到墙壁上挂着的金灿灿徽章。 连—个名字,—张照片都没有,却郑重饰以繁复精美花纹。 其上隶书庄重,“血铸长城,生命所托”八个大字,是对他父亲的嘉奖。 但他对父亲的印象,已经模糊到只剩下一个轮廓。以及阳光,草坪,嬉闹声和蝴蝶……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孩时,他父亲唯一一次带他出门玩耍的场景。 可是连这仅有的印象,也快要被同龄人的欺侮和嘲笑覆盖了。 “妈。” 纪牧然哭腔:“我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纪妈妈怔愣,不忍红了眼圈。 “嗡嗡!”终端忽然响起。 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引来周围人好奇转头。 “纪光!开会呢你还和人聊天?” 情报部张长官瞥了一眼,骂骂咧咧:“看看,这就是机动1队的队长素质?一看就不行,这活儿还得给我们……” “老张。” 纪光无奈举了举双手:“我可没有,这是别人给我发消息。为了这次任务,我们小队都准备多久了?让你们情报部的专员接手,太危险了,是害你们。” 被当做证据的终端上,明晃晃几个大字。 老婆:[纪光你死哪去了?儿子还以为你他妈的战死在外面,我编故事骗他!今年你要是再不回家,我们就干脆当你死外面算了!] 不小心瞥见终端屏幕的众人:啊………… 哪还敢质疑,都赶紧低下头,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