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陷入了黑暗里。
更陷在这这个男人的阴影里。
他,他会是谁呢。
会是谁……如果不是徐毅,他为什么又会知道徐毅和她相约在此见面的事情。
先前为何要故意咳嗽压着嗓子,引着她认错人!
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这般戏弄她……
如果这事被别人发现,如果是有人故意引着她做此事,将此事宣扬出去害她清白,那她……
想到这后果,被乱棍打死血流一地的凄惨场面蓦地浮现脑海。
少女一张娇娇丽丽的小脸登时被吓得白纸一般。
……
所有的可能性都在她脑子里过了遍,玉莺思绪芜杂,是越想越害怕。
被眼前这男人强势地亲了许久,气都喘不过来,几近窒息,她的意识本就在昏沉下坠,脑袋也不清醒,此时在绝望害怕之下,她下一狠心,决意又狠狠咬他的舌头。
看他还敢不敢这般捉弄她!
她必须要知道这人是谁,弄清楚这件事!
只是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在这个血腥的缠吻里,在少女想要用力地再次咬他时,他却先一步放开了她。
男人站在花藤的阴影下,指腹抹掉唇边渗出的汩汩鲜血后,怪物般地偏了下头。
他看着她,看她的唇染上自己的血,看她害怕看她恐惧,看她像只兔子似的瑟瑟发抖,眼底愉悦感横生,绽开了抹讥诮的嗤笑。
虽两人都陷在花藤的阴影下,玉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但此时她于惊恐之中抬头时,却仿似在黑暗中看到了他的笑。
玉莺惊魂未定,此时就是一惊弓之鸟,登时大叫起来。
“你,你不是他!”
“你,到底是谁!!!”她一边叫着一边后退,男人好整以暇地瞧了她眼,信步往前走去,逼近她。
却仍旧沉默,没说话。
昏暗中,男人身上的压迫感沉沉地笼罩着这个可怜少女,慌乱之中,玉莺拔下了头上的一根银簪,死死握在手里。
“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假扮他!”
“他?”男人唇齿间溢出了一声谑笑,听去极是不屑,满是嫌恶,“到底是下贱的脏东西,那样的人你也看得上,眼光着实不好。”
“奴才和奴才生出的孩子,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莺莺。”
男人极其亲昵地喊了她一声莺莺,粗重的喘息又泄出了他隐约的不耐和怒,像哼哧哼哧喘着粗气,隐匿在暗处要发狂的兽。
似是下一步就要扑向面前的猎物。
极其危险。
男人的声音随着晚风飘到玉莺耳边,那鄙夷的冷笑,那高高在上的厌恶和嘲讽……全都透过冷冽的声音缠在她耳边。
如此熟悉。
登时,似是有把利刃,直直劈开了这昏暗。
浮云飘去,冷月高悬夜空,月色之下,一张昳丽漂亮的脸缓缓出现在玉莺面前。
是个极其俊美的男人。
锦衣华服,望去清贵无双,令人难以接近。
他肤色冷白,那双幽深迷离的桃花眼此刻懒懒上挑着,风流倾泻,而月色之下,微红眼尾处的那颗泪痣又显出了令人沉醉的深情,只是那染血的薄唇看去着实骇人。
就好像……食人恶鬼。
而此时,面前这个男人在玉莺眼里也无异于食人恶鬼。
她惊惧地睁大了眼睛,浑身血液倒流,脸色惨白呆滞原地。
她怎么都想不到,想不到……这人竟会是府上的世子爷!
“世子爷,怎么,怎么会是你……”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玉莺猛地咽了下口水,不知面前这男人究竟想做什么,害怕慌乱之下也顾不上去行礼了。
他此时看她的眼神太可怕了,犹如饿狼野兽,似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玉莺怎么都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般对自己,也不明白小时候那个红着脸问她可不可以和她一起玩的小公子,害羞、孤僻,会总是跟在她后面的小孩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丝毫不念及他们小时候的情分,竟然扮做徐毅这般戏弄她,还吻了她!还还……
一想起方才那种种荒唐羞耻,被他戏弄的画面,玉莺又握紧了手心银簪,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她虽在这府上当奴婢,但不是什么供他玩耍取乐的物件。
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一直在努力地攒钱,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赎身离开这里,不再当奴。
不再过这种没有尊严,被人看不起的日子。
而今日之事更加坚定了玉莺想要攒钱赎身的想法。
“本世子还能是为了什么?”
谢则之掸了掸衣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瓷瓶。
他对少女的恐惧和震惊无动无衷,骨节分明的手兀自把玩着白瓷瓶,将一粒药丸般的东西倒在掌心,轻巧捏在指尖。
玉莺一怔,望向那药丸时,忽就生了种……她也被他捏在指尖,掌握生死任他玩弄的感觉。
一阵恶寒忽地遍布四肢百骸。
她忍不住发起抖来。
而男人侧眼一瞥,将她此刻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嗤了声,低垂的桃花眼浸润着月色,潋滟流转光华万千,有种勾人蛊惑的美。
少女一霎失神,怔愣间,她听到了他给她的回答:
“不过是为了玩。”
他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俊美无俦的脸上还带着浪荡不羁的笑。
漂亮,也恶劣。
恶劣得玉莺浑身发颤。
“这日子着实无趣了些,养养玩物也不错,你说是不是,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