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到医院当然已经来不及了,结合对邻居的询问调查,多托雷的事情很快就结束了,定为意外死亡,具体是因为什么卡洛琳不太记得了,警察递给她的那张报告单里字太密了,她不想看。
不过她记的很清楚,没什么实验、药剂之类的敏感词汇,很普通地就结了,也不知道斯卡拉姆齐使了什么手段。
一位很年轻的警察还颇为遗憾怀带怜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别难过。
他做了寻访调查,也大概知道了多托雷是什么样的人,于是也没有说太多,但是碍于他身为“父亲”的身份,他又觉得应当安慰几句,干瘪又无力。
真过分啊,一个那么差劲的人只要死了,周围的人都会对他抱有一点遗憾和叹息,好像只要他死了,所有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一样。
卡洛琳低头掩面肩膀颤抖装出一副极力忍住不哭的样子,但实际上她真的很想笑。
多托雷死了,潘塔罗涅给她的钱够她随便花。
还有什么会比这更好的事?
当时那位警察还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什么“经济困难申请帮助”“抚养”之类,但实际上卡洛琳后续几天没收到任何信息,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大概就可以预见就算她主动去找相关机构大概事情也会进行的很缓慢。
潘塔罗涅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的,只要他想他可以轻而易举知道卡洛琳的所有事,但他什么也没提。
同样的,卡洛琳也什么都没说。她直觉潘塔罗涅并不想在意她的那么多其它事,他只想在空闲下来的时候随时看见笑脸相迎就好了。
她会做的很好的。
到目前为止,她也一直都做的很好。
——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卡洛琳礼貌欠身致意,目送老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推开门出去。
墙上的钟表显示已到九点,窗外已经泼染上夜色,零星的路灯暖暖地点着一小片区域。天气热起来,已经开始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外面闹了。
潘塔罗涅兑现了他的承诺,给卡洛琳安排了一对一的声乐课程,卡洛琳知道唱歌并不是重点,但她也有努力在学。
这里是潘塔罗涅临时的住处,按理说事情已经办完,剩下的细枝末节交给手下去做就好了,但他没有离开,他时不时地就邀请小姑娘去他家做客,后来硬是把这里变成了卡洛琳的第二个家。
下课的时候会有司机过来接她,然后她在这里上课,一般都是上到九点,有的时候她会在这里住一晚,也有的时候她会回去自己原来的家里。
潘塔罗涅有时候随口提起过说这里还是太简陋了,但卡洛琳看着周围红木的家具、各种名贵的花瓶装饰、柔软的地毯,想象不出比这更豪华的地方了。
卡洛琳走出房间,裙摆蹭过大腿的触感很好,又轻又软。她身上的这条裙子是潘塔罗涅买的,比她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贵,里外三层,但是很清透,夏天穿也不会很热,最外层纹了一圈花饰,繁而不俗,头上还别了一朵白玫瑰相映衬。
某天他带着她买了很多,还定做了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是白裙子。
“我喜欢看你穿白裙子。”他是这么说的。
卡洛琳轻手轻脚走到办公室门前,然后悄咪咪地打开一条门缝,潘塔罗涅并没有坐在正中间的办公椅上,即使两边的文件已经堆叠如山了。
那他应该是在……
卡洛琳又往里推了推,把门缝挤的大了一点。
“看来你房间里跑来一只好动的小猫呢。”房间里传来清脆的少女音,与此同时,卡洛琳锁定了目标声源在房间的右边。
潘塔罗涅正在和一位女士下棋聊天,抬眸对上门口探究的目光,便招招手让她进来。
因为还有外人在,卡洛琳不好直接跑过去扑到他身上,就只是乖乖地站在他身边。
他对面的少女也穿着白色的裙子,长裙飘飘,独特的设计使隐隐露出一双修长的腿。过长的黑发垂落至大腿,姜红色的挑染为她的肃杀清冷中添了几分稚气,她的面容同她的声音一样稚嫩恬静,看起来不过十几二十的少女,只不过双眼被布料遮挡住了。
是有眼疾吗?
卡洛琳从没见过她,但却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和潘塔罗涅有些相似,她,潘塔罗涅,那个来学校视察的干练女性,多托雷,他们四个身上都有一种难以用语言准确描述的共性,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气场、气味,用第六感感知一下就知道,有相同的东西在里面。
“姐姐好。”卡洛琳讨好地笑。
大抵是对她的乖巧感到诧异,少女半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她没反抗也没后退,“你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博士]找你算账吗?”
不过少女没想要个答复,话音落地就站起身,她身上喷着一种好闻的香水味,清冽又香甜,随着裙摆晃动散开来,和潘塔罗涅身上的沉木雪松香完全不同,卡洛琳夹在中间,被两种味道弄得有些迷迷糊糊的。
潘塔罗涅携她的手去门口送客,少女坐上黑色轿车微笑着离开。这个时候卡洛琳才懵懵懂懂反应过来她没有瞎,刚才的路都是少女一个人走过来的。
“我也要回去一趟,潘塔罗涅先生。”
这个是卡洛琳偶然发现的,潘塔罗涅似乎很喜欢“先生”这个称谓。
自从多托雷死后她极少会回去,或许只要是他呆过的地方哪怕只是留下了他的痕迹她都会心生恐惧和排斥。
“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卡洛琳摇摇头,“也不是很远。”
潘塔罗涅其实不太喜欢一些矫情的做派,但是这个度很微妙,什么时候顾好自己不给他添麻烦,什么时候适当地撒撒娇让他高兴,卡洛琳得自己把握好,比如当下,卡洛琳记得他桌上还有一堆文件没处理,那就得分清潘塔罗涅此刻的微笑究竟是真心实意想载她一程还是只是客套话。
不过她也从不会让潘塔罗涅载她回去,多半是司机代劳,她不想让潘塔罗涅看到那里的一切,更不想他把那里的东西和她联系起来。虽说他自己也能调查,但不说破总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