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路过。
“师姐,你说村长究竟急还是不急啊?”
四师姐偏侧了头,似思绪飘往远方,“按他的说法,妖应当原本住山尖,因大雨才下了来,也没要进村子,那怎么就躺进了稻田里呢?”
“就是进村里了,才急了吧,又不能太急,安不住人心的。”三师兄搭了一嘴。
“村长会不会认识妖啊?”俞绵绵神色自然,好似随口一说。
“若认识,我俩猜妖的长相时,他就该多少有所触动,”三师兄靠上车板,“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
“妖长什么样都可以?”
三师兄轻啊一声,“对,就是这种感觉。”
“真的好奇怪啊。”语气绵长而低沉,俞绵绵似叹,又似陈述。
林间早已没了牛车的踪迹,村长依旧远望着,满布皱纹的手负于背后,整个人好似凝固之时,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村。
村中静谧,难闻说话声,风起时,稻叶轻晃着相互拍打,才显出几分热闹。
稍远树林,枝杈顶端哗啦作响,鸟窝边缘一小截尾羽轻点,忽地掉了个头,雀鸟扑扇了羽翅外出觅食。
村民辛勤劳作,一个个几乎整个埋入稻叶丛中,只隐约露出鼓突消瘦的背。雀鸟越过稻田,停驻于果林枝丫间。
轻啄一口挂树上的果子,褐羽雀鸟黑亮的眼瞬间没了光彩,猝然坠地。林下遍地腐烂果泥,同棕褐近黑的泥地已没了区别,因浸透了雨水而湿漉糜烂,泛着甜腥。
村民抬起眼眶深陷的脸,目光投往果林,得来村长一声冷笑,他们便又将头埋了回去。
“早些回去,把门栓插好了,窗子封密实啰。”村长笑眯眯地一步一步走远,比迎来俞绵绵几人时还高兴上不少。
村民神色各异,却充斥类似的焦躁,似为的同一件事而忧心,却又因想起什么,低头间各怀心思。
浅浅的光拉拉扯扯,盖了这儿,盖不了那儿,却也聊胜于无。
一女子垂坐石台,却长一鱼尾。她鳞尾遭切去大片,尾端隐约透骨,血丝缀连流水。水中一人面色酡红,似被网入无边艳色,迷陷柔软怀抱。
短暂宁静过后,水中人哗啦起身,双手捂颈,不住干呕。鳞片外现,因痛苦而炸开,他嘴部大张,几声干呕过后,一团又一团发灰的卵,落入水中,聚往被刮去大片血肉的鳞尾。
动静渐消,水中人理理衣裳,卑猥目光滑过侧躺木排的鱼尾女妖,无意觑见水底堆累的透明鱼卵时,目露恶心,秽念尽褪,启门离去。
门外,村长提灯侧立,道:“祈求上苍垂怜,有偿还殆尽的那天吧。”
清水浅铺,鳞尾半垂,浸入水中。屋内四周留渠,活水缓流,洗涮过中间垫了木排的石台。鱼女趴伏平台一侧,汗水濡湿透颊侧长发。
修长指节缠绕濡湿黑发,微凉躯体覆上,掌下轻柔抚过破碎鳞尾,鲜红嫩肉缓生。
鱼女双唇开合,似呼唤,又似辨别。
长发滑落入水,她任自己沉入水中,眼眸愣怔,无声道:别用他来哄骗我。
屋中静谧,只水声轻缓,发灰软冻般的卵团黏附鳞尾同青紫之处,仔细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