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离开了。
待得第三日睡醒,这才知道他那小师弟被关进了落关山。
月隐坐在床边,听敲门的声音,便知晓兰芷来了。
起身,扶着脑袋去开门,那一张脸冷的。
“醉了几天了?”
郁兰芷被扑面来的酒味熏的,捂住了口鼻。
看见面前人嫌弃的样子,月隐这才又清醒了几分,回望桌上倒了的空酒坛子。
“兰芷,想你了。”
说着要去抱她,兰芷勉强接住,一道清水诀拂荡去酒气,怪道:
“听说你莲花峰的弟子欺压外门,我打听了,原来是你那没谱儿师弟做的好事。”
月隐自觉脑袋重,便架在兰芷肩上:“嗯?小皮蛋,他做什么啦?”
“他偷□□法没偷成,反倒天天遭人门前骂,估计没忍住,一张雷法把那张重电的瘫了,此刻还在床上躺着呢。”
“憨才!”月隐皱了皱眉头骂那手下没得轻重的小师弟。
兰芷皱着眉头,抚了抚她的后背: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张重瘫了身子,修行无望,你对院那皮猴子被打到落关山了。”
月隐直起身,听得落关山那双眼这才清澈起来:“落关山?”
兰芷皱着眉看她一双眼,真是诸事不管,诸事不知的一个人。
落关山的谷道是逍遥七座山峰中,阴气最重的一个谷道。
看着被束紧了四肢困在崖壁上的人,飞鹰啄食着伤口。
月隐一道水诀迫开那几只野禽。
水风涤荡的清气,是落关谷底没有的,曲明光慢慢抬着眼,飞禽侵扰的几日,他的精神力消耗到了极致。
“师姐。”
月隐飞鸿几踏,幸得岩壁不很陡,几步就到他跟前。
月隐根本不记得,那日清早房头上的那一弹,只是那夜的酒和弹弓,让她心里几分疑惑,几分猜测。
算计也好,真情也罢。不论真相如何,曲明光的这份情她心领神受。
“师父说了,让我带你回院里休息。”
说着用刀割开困着四肢的铁索。
兰芷站在谷底,没好气的看着,月隐带着明光飞身下来,她有些不快活。
“没谱儿,下次做事掂量掂量。”兰芷的话说给曲明光,一双眼放在月隐身上。
“他晓得了,晓得了。”月隐将曲明光扔给兰芷:“你先走。”
说着头不回的向谷内更深处走去。
兰芷嫌弃那小子一双眼,乱探看的烦人,一把敲昏了,驮在背上。走到谷口,踢了两脚两个倒在地下的麻烦事儿,这才离开了。
而月隐,既好不容易来一遭,便去瞧瞧她从未见过的“仇人”。
行过谷道,豁然开朗,谷底如盆。她虽过不去那禁制,可花木茂盛野长,鲜绿鲜红的一片,根本不像困死囚的落关盆谷。
女子坐在碧色水圈中,满身的血痕已经结成苍色的痂,一条命全靠一口气吊着。
月隐一眼认出了她。
她的那双眼,看她的一双眼,是熟悉的。
禁制之外的那个人,是她秦玉芙死都想杀的,她没想到,临死前,她看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她!
月隐站在禁制之外,看着那张慢慢狰狞的面孔,发狂抽动的四肢,那是一个人最后的活气,带着恨,恨意。
她听不见女子双唇开合间的话,她想那人一定用尽最后的心力在诅咒她。
尽管,她根本不认得她。
月隐苦笑,怜悯似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事情的开始,她不知晓。
事情的起落,她亦难预见。
她是别人手里的一粒棋,她想做扭转生死的一粒棋。
莲花峰 莲花殿
“张重该死。”
姚子娴端着茶的手,停在了半空,她没想到事事柔顺的四丫头也能说出杀意十足的话来。
“为何该死?”她的话一同随着殿内的氛围冷了下来。
“想杀我的,无涯峰上还有,秦玉芙死,还会有下一个秦玉芙,张重只是个影子,杀人的影子。”
姚子娴知道,她的这个四弟子并非平日里看起来的呆,可此时,她才明白,她,比任何人都懂蛰伏。
“你去了落关山?”
“弟子领罚。”女子跪在大殿之中,一双眼盯看地面。
“你还知道什么?”
“师父,弟子只知道要活着,就算成了棋子亦要活着,活着才能成为棋局的变数。”
逍遥愿信她。
在一个诸事提防,人心祸乱的时机下,将一个不明来历的她收为内门真传,是恩情。
而她铁了心要选的姚子娴,亦是为逍遥着想。
敛尽锋芒,选师秋水真人。
埋藏野心,推却拜师之礼。
事事不闻,事事不问,就连长虹剑诀亦是她存心。
她的图谋,只是活着。
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人想杀她。
“弟子愚钝,枉费天赋的恩惠,修行半年,只突破了一层的修为。棋局未看清,所幸,找出了棋子几颗,今日报于师父,只待合适时机,逍遥拿下便可。弟子亦愿意以身相试,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