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慎言。”中年男人赶紧堵住身边人那漏风的嘴。
“啧,有什么不能说的,早便传开了,宗门没明着公布出来,你我还不是都知道了。听说,这疫灾蔓延得很快,一夜,整个人庄子的都人不人,鬼不鬼了。”
“是啊是啊!”一边的好事者迫不及待插嘴聊了起来:“一个个都在猜是不是跟非天道有关呢!”
“啧,你这话,我是宁愿相信跟那个有关。”那人说着话,还递过一个眼神,看向那食人海。
“这都两月了,我看呐还是跟书上所说的炽疠之疫像,据说染上疠气的,全身如火焚一般难受,等把人体内的血烧干了,就会变成人皮干尸,见一个咬一个。”
“你别瞎说,疠气哪有咬人的,肯定是那鬼城流出的毒疫。”
“啧,你修三年修为都能涨,就不许这疠气多修个几年,进个阶么。”
那两人僵持不下,从两人之辩,变成两方之辩,最终十几人一哄而散。
趁着等着上船的间隙,明光想挤上去听个热闹,结果人还没钻进去,人群就鸦鸦散开了。还害得他结结实实跌了个屁股墩,更可气的是还被人莫名其妙的踢了一脚。
“喂,你踢到我了。”
踢人的是个从头到脚黑鸦鸦的女子,看得出身姿窈窕,可那面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却神秘的出奇,再加上她周身无气,正邪难辩,连少年都犹豫了一刻。
一般在无花城刻意敛气的,都是心虚的,比如凤辰,比如曲明光。
凤辰正在愣神,想着怎么编排这两个月的经历,只感一道凉风拂面而过。
他恍然去看,只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曲明光,还有他两步之处的那个黑衣女人。
凤辰的心一下被抓紧,没来由的,他从未见过,不!自他师傅眉寿真人仙逝,他就再也没见过这样静的人了。
仿佛天地万物,所有的都在动,可那人,是绝对的静止。
女人转身,看着地上的小子,冷冷道:“那我再送你一脚。”
正无处发泄苦闷的曲明光,心中更是来气,一屁股爬起来就要开打,少年的拳头离那女子左肩径寸,凤辰一个飞身上前,右掌被堵在了少年右拳与女子左肩之间。
恐惧一瞬充斥全身。
倒底还是见过世面的世家子弟,他强做镇定,将受伤的右手收回袖中,恭恭敬敬地朝着那女子行了个散修之礼。
“少年人,太轻狂,前辈万谅。”
女人不说话,冷冷看着行礼的年轻人,还有被人摁着脑袋道歉的少年,像在看着两只蝼蚁。
“凤七,你怎么在这儿?”
宁婴的话打破冷到极点的气氛,白衣人走到近前,恭恭敬敬的朝着黑衣女人行了礼:
“前辈万安,凤七家的小辈叨扰前辈,改日阿婴亲自带他登门谢罪。”
女人白了三人一眼,少年人的不甘尽在她眼底:
“少来扰我清净。”
说完,竟一瞬消失没影,明光眼睛眨都没眨,全身像小刺猬一般警惕,却愣是什么没感受到。
“快走!”
宁婴扯着两人急急向码头赶去。
上了船,凤辰给过一个眼神,像是在确认着些什么。
“那确实是冥生石。”
女人胸口带着一块奇异的黑色圆石,指甲盖大,嵌在无数星星碎碎的宝石间,可最夺眼的,还是那块暗沉崎岖的黑色石头。
冥河之引,地狱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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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祥客栈前
兰芷本是出去动手处理那傅九洲的,却在跟到一半的时候,傅九洲突然消失了。害的她前前后后找了半个时辰,愣是一根毛都没找着,只得回了玉祥客栈。
可到了门口总觉得有些古怪,她原本料想月隐会收拾好行装,在客栈门口等她,可此时却不见踪影。
或许是我想错了。
兰芷皱紧眉头,阔步朝着三楼的房间走去,行至第二层,便越觉奇怪。
顺手拦了一小厮,还未开口,便看见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心中警铃大作,就要往下奔,却被一道掸过鼻尖的羽毛,软了身子,昏沉沉倒下了。
轿子中的女人被手臂上的伤口给挠醒,这两个月来,她被这身上的伤折磨的日夜难眠。半知觉间,好像整个人仍旧漂浮在海上,一摇一荡,全身无处安定。
睁开眼,是个封闭的黑色轿子,与其说是轿子,不若说是一口方正的棺木。
心下不妙,清凉剑已在手中。
神识神识,放不出。眼睛能看见的只是这四方黑漆漆的木头。
木头散着淡淡阴潮腐朽的味道,耳边静,却不纯粹,嗡嗡的,隐隐有人在说话。
月隐掐了一柱香的时间,毫无头绪,抽出清凉剑,一剑斩向棺木侧壁。
夜间,四只黑影抬着一顶黑色棺木轿,在无花城的路上狂奔,刚巧抹过一个弯道,从官路进入林间小路,这口黑色的棺木轿便轰然炸裂。
少女从轿中飞纵而出的一刻,四只抬轿的黑影消失无影。
月隐一个没站稳,跌到了地上,幸好身下的草堆是软的。
这条小路紧邻着城外官道,月色朗朗照在一边,她隐约听见不远处的人声,好像越来越近。
心道一声不妙,可此时体内灵气偏偏不受使唤,无法运踏雪寻鸿步法离开,咬着牙,收起清凉剑,向不远处的草丛奔去。
“这是有相门的黑棺!”明眼人一眼看出草间碎片的本体。
“兄台所言不错,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还被人从内破开了?”
一杯茶的时间,这个阴郁的小路已集满了一大帮子人,月隐也从林间钻入人群中。
“这么快的功夫,黑棺里的人一定跑不远。”
“这可是黑虎潭阴沉木所制成的黑棺,运的是必死之人,还能让人逃了,估计尸身早被化尸粉处理干净了。”
那先前说话的中年男人一口咬定不可能:“我几乎听到异动就来了,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那人一定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