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中年男人转身去瞧那青石板,那白脸黑绸的男人嘻嘻哈哈,仍旧扬言道:“一座城有什么好稀罕的。”
“等你死了就没什么好稀罕的了。”
“哎,西门!你这话里有话的,倒底还是想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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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芷不知坐在哪家的墙头,月隐就守在摊子边,下巴垫在手背上,手背垫在膝盖上,看着地上发呆。
三个时辰了,月亮从东边已滚到了西边,今天还没开张。
“哎!我瞧你这小丫头资质不错,怎么在这角落里消遣时间。”
那巷子里半盏灯的主人,正是这旁边搭话的老头。
月隐一动没动,蔫蔫地回道:“您真是好眼力。”
“嘿!这丫头,盯着这地青石地都快两个时辰了,不站起来去巷口吆喝吆喝?”
“您老去吧,吆喝两声,若有人来,我这铺子也沾个光。”
那老头想要说些什么,转头一想
“精明!多精明的小丫头,糊我这老儿白给你打工?”
“您这说的什么话,黑处就咱两铺子了,见外了不是。”
那老儿凑近了点,身子挨到月隐边上,眼睛也盯着那青石板,慢慢道:
“啧,年轻女儿家的吆喝才是好吆喝。像我这老儿,若是站在巷口拉人来看,是要被当成老流氓毒打一顿滴!”
铺子不开张,月隐连白眼都懒得翻。兰芷一跃而下,跳在两人跟前:
落地的风,眯地那老儿直眨巴眼
“老流氓,离她那么近做什么?”
“呦呦呦——”那老头一边伸手揉眼,一边嘴里砸吧着什么。
“你这女娘说话可不中听。”
猛然,那老头整个人严肃起来,身子崩的笔直,左手大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轮走了一番,叫到一声“不好!”
卷着铺子,提着灯,叉着腿就跑了。
月隐终于有了点动静,伸着脖子去瞧,影子都没见着。
“这老流氓倒识相。”
方才还发着呆的女子此刻,心里直打鼓,屁股还没回到蒲团上,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兰芷几步踏着别人的墙头,跳到更高的地方。
月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慌乱收着东西。
开张是不可能了,可不能再折本。
这小财迷心中嘀嘀咕咕,将桌子塞回珠子的时间都更长了。
兰芷站在高楼的檐角,远见突生一片乱象,原想着跑,却被一阵怪风,扇得老远。
月隐,兰芷连着铺子,以及北街一众人全部落网。
三个月前那个叫斗米的庄子,发生了疫病,但无花门联合其他门派,处理得快,致使这疫情没有蔓延,可就在这几天,坊市间却隐隐约约传出了毒疫扩散的谣言,紧接着就有人不断失踪,兰芷和月隐本是打算卖掉手里最后一批货,凑足盘缠,便离开无花城的,可是未曾料到今夜发生这样的事。
更黑的绸带蒙住她们的眼睛,连同着一起困住的,还有他们的神识。
下过十几阶,周遭突然冷了下来,寒气沁到骨子里,潮湿古怪的气味浮在鼻尖。
人声咂咂窃窃,兰芷抓住了月隐的衣袖,靠到她身边:“身子可难受?”
“兰芷,我都好,先等等。”
自黑处走近更黑处的一群人,双手被缚,双眼被遮蔽,一个一个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他们的身边没有看守的威胁声,只是停下来,就会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推搡着向前。
“啊——”人群中一声惨叫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左脚踩在冰凉的水中,惊慌着叫道:
“水!水!”
兰芷趁势挣脱束缚,拽着月隐就向来处去,没走两步,整个人就撞在了禁制之上。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混浊的水从暗牢顶部的方形缺口,向下倾灌。
兰芷解下月隐身上的束缚:“先等着。”
说完就要朝着那暗牢顶部冲去,众人皆一惊,就连月隐也没有反应过来。
女人手中幻化的藤蔓,精准甩出缺口,可藤蔓却无所借力,兰芷的身体被水流击退,掉落水中。
月隐慌忙上前,却被还在挣扎中的兰芷叫停了步子。
“这水有问题。”
筑基期的兰芷神识传音,可练气期的月隐却无法动用神识。
“这水虽然不会消解灵力,也暂时没有伤害到我。”女人站在水牢中央,打湿的头发贴在两颊,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月隐:
“但是有一股很奇特的味道。”
“味道?”月隐的目光从兰芷跳到水面,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灵幻城的香气,瞬间头皮发麻。
猛然回头,空空荡荡,只有看不见的黑,她感受到某种力量正在压迫她的脊梁,推搡着她向水中去。
哐得一声,一个人被莫名的力量砸入水中,兰芷的脚在将要离开水面的那一刻,迈不动了。
人群中反映快的,竟然已经踩在那落水人的肩上,兰芷一个眼神示意她上前,月隐犹豫了半晌,耐不住身后的压力,双脚点在兰芷双肩。
这个位置,她正好抬头看见那缺口之外,一闪而过的影子。
“兰芷,你还记得半个月前的那个人吗?”
半个月前?
绯红色玉扳指在兰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扳指的主人,那张脸,她记得一清二楚。
“嗯,那个头上插着白色羽翎的男人。”
“我记得他的那双靴子,和旁人的不同。刚刚那个影子…”月隐话还未完,便被突然到来的气息吓得脊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