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英俊男人,和他的母亲,琼枝。
琼枝失踪的第十五天,有个少女找到了小男孩,她告诉他:“你不要怪干娘,干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是你的干姐姐雁书,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他不想要什么干姐姐,只像和自己阿娘待在一起。
小男孩没有别的办法找到琼枝,却明白雁书是唯一的希望,直白的哀求无果后,他假意接受了现实,暗中却时刻留意着雁书的动静。
雁书的确和琼枝还有联系,小男孩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尾随着这个少女,到了此地。
小男孩如愿见到了母亲,可阿娘那淬了毒似的怨恨眼光几乎要将小小的他杀死。
阿娘恨他。
这个清晰的认知让小男孩几乎忘却了所有的害怕。
他从小便知道阿娘不喜欢自己,为了讨她欢心,阿娘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是日日去青鸟酒楼,被客人们当作乞丐,任意戏弄嬉笑,他也不在乎,只要阿娘能开心就好了。
琼枝被那位夫人救了,家附近监视他们的人也撤走了,小男孩以为,他可以和阿娘过上和其他小孩子一样的正常生活。
可阿娘抛下他走了,再次见面时,琼枝看向他的目光如此刺眼,仿佛他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的仇人。
雁书爬向琼枝,抱着她的腿仰头哀求道:“干娘,小屿是你的亲骨肉啊!你别再执着了,放下吧,我们和小屿一起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不好吗?”
琼枝双眼通红,眼中写满了不甘心和恨意,“放下?我要怎么放下?我每次见到他,都想起自己犯下的大错。”
她恶狠狠地瞪向对面的男人,带着浓烈的厌恨,“我看见他,就觉得恶心,想吐,恨不得从来没生下这个小畜牲。”
小男孩僵在悬崖边,一颗心仿佛生生地被刺穿了。
那男人不见动怒,轻笑一声,声音十分悦耳,“琼枝,你真是我见过的,最铁石心肠的女人。”
琼枝恨恨道:“我只恨我当时还不够狠,没有直接杀了你。”
“诺。” 男人朝着悬崖边的小男孩努嘴道:“杀了他或许能解解你的恨,琼枝,定王幼子和这个小畜牲,你选吧。”
琼枝的目光落在了僵硬的小男孩身上,小男孩眼皮动了动,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阿娘又瘦了,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小男孩试图在母亲的眼睛中,找出她爱他的细枝末节,哪怕是一点,都可以将他从无边地狱中拯救出来。
可他什么也找不到,只看见了恨和怨,这场明显没有胜算的选择里,他注定被母亲再度抛弃。
小男孩没有哭,突然释然般冲着琼枝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琼枝怔愣一下,移开了目光,许久之后,她再次看向那个男人,眼神已经变得平静,“你以前答应过我,会满足我一个愿望,还作数吗?”
男人目光微变,收起了随意的姿态,“我可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劳。”
琼枝垂下脑袋,声音变得很轻,“不会影响你的青云路。”
“我要你,放他们走。” 瘦弱的女人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她的唇色发紫,呕出了一口黑血。
雁书脸色惨变,声音撕心裂肺,“……干娘!”
“你疯了!” 男人瞳孔微缩,接住倒下的女人,掐住她的下巴,想逼出那颗藏在口中的毒药。
可是,已经太晚了。
琼枝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望着被放下来,呆呆地盯着她的小男孩,虚弱地叹息:“我……还是不够狠啊。”
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绿色的藤蔓越裹越紧,蔓延出的细小根须仿佛要扎根进他的血肉之中,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要被碾碎了。
痉挛般的痛楚和凌迟般的回忆,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直到那幕后之主大发慈悲的给了他片刻的喘息。
洛观屿睁开眼,神智慢慢回归。
身着巫女裙的女鬼斜躺在正位的石椅上,正欣赏着他狼狈的姿态,见他醒来,轻飘飘道:“醒了?这滋味不好受吧?”
洛观屿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女鬼语气多了几分怨毒:“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摧毁他的神像,否则也不会落到这般下场。”
少年这回动了,他扯出了一个充满嘲意的笑,“他早就被摧毁了,辛玲珑,你别自欺欺人了。”
“你胡说!”玲珑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锐刺耳,“神像完好如初,终有一日,他会重新回来的。”
洛观屿笑容扩大,充满了恶毒的快意,一字一句地道出了残忍的现实,“开山立庙,与妖结契,庙毁契消,你就算把神像重新堆塑得再完美,它也有裂痕,你们的狐仙大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 玲珑痛苦地大叫起来,她闪移到洛观屿面前,死死地盯着他,藤曼再次收紧,少年顿时面如金纸。
玲珑面容扭曲,哈哈大笑道:“是又如何?这么多年,我早就不报任何希望了,我只想杀了所有人,替我辛家和他报仇雪恨。”
“可惜我曾经太傻,竟以全部的力量和肉身献祭,平息铃河水患,只期望他们能放过浮欢,可神像还是被他们打倒了,如今我连这魂魄都留不住了,还在乎什么?”
玲珑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颊,微微笑着,“倒是你,藏得很辛苦吧?”
洛观屿抬眸,一言不发地望着她,他的眼底已经有了翻涌的戾气,黝黑的眼珠一点一点正在变红。
“别担心,我生前好歹也是个巫女,虽然无法将活人制成杀人的傀儡,但你这种非人非鬼的怪物,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玲珑的指甲染得鲜红,她的手缓缓下移,到了少年的脖子上,手上动作由抚摸变成了死死掐住,她兴奋道:“你的同伴们若是见到你本来的模样,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真是好奇啊!”
洛观屿睫毛微颤,脸色愈发的苍白。
不能。
至少不能让师姐看见。
少年咬紧牙关,忍受着巨大的痛楚,额头的青筋爆出,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