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重要。” 李月楚不好意思地嘟囔道:“况且,我悄悄跟着你们,没给你们惹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沈翎神色认真,“你有所不知,阿屿体阴,从小就容易招邪,在乱葬岗中,他身负重伤,稍有差池,后果都不堪设想。”
李月楚心里咯噔声,面不改色地试探道:“沈姑娘,你之前说,我是阴月阴时生,阴气重,那我这种体质,和洛公子有什么不同吗?”
“本质上并无差别,但阿屿是修道之人,有灵力在身,若招邪染祟,比普通体阴之人更危险。”
李月楚“哦”了声,暗中下了结论,看来沈翎对洛观屿的秘密,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她装作不经意道:“沈姑娘,无岁咒是什么?”
沈翎好看的眉头蹙起,“你从哪儿听来的?”
“钦天监的人之前来得时候,我听见他们说的。” 李月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沈翎愣了愣,慢慢道:“没想到,宫中的方士,居然如此不避讳地谈论邪门歪道。”
李月楚压制内心的激动,问:“怎么个邪法?”
“我也只是听师父提起过一回。道士修炼,寿命最长也不过三百年,曾经有位老道士,渴求不计年岁,与天同寿,他阅尽禁术,铸造了一个邪物,取名——无岁笔。”
李月楚的心脏怦怦直跳:“然后呢?”
“老道士的原意是想借无岁笔永生,可无岁笔下无活人,他最终也被禁术反噬,落得个爆体而亡、灰飞烟灭的下场。”
“从那以后,无岁笔下落不明,但还是有心怀不轨之人,一直在寻找它的踪迹。”
李月楚掩饰性地喝了茶水。
沈翎又怎么会料到,这东西就在眼前。
它平日里伪装成一把斩妖灭鬼的正义之剑,和它的主人一起,以虚假的模样潜藏在她的身边。
*
阳光在竹叶上留下泠泠冷光,屋内沉闷,笼罩着一片死气。
薛蓉病骨支离,皮肤苍白湿冷,她艰难地呼吸着空气,视野之中,薛琅正端着一碗长寿面进来。
青年强颜欢笑:“我们阿蓉,过了今日就十六岁了,是个大姑娘了。”
薛蓉说话都已经很是艰难,更别提吃长寿面,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眼睛上,她嘴唇嗫嚅着,断断续续地说:“哥……哥,我……想出去……看看。”
“好,哥哥带你出去晒太阳。”
薛琅忍住泪意,将藤椅搬到院子中,铺上一层柔软的棉被,才小心翼翼地将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妹妹抱了出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丛翠竹,再无甚特别。
可薛蓉却认真地打量每一个角落,似乎想把一切都记在脑海中。
湛蓝的天空飞过几只自由的鸟,也不知道要飞往何处,薛蓉艳羡地望着它们消失的方向。
薛蓉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的嘴唇青紫,像是下一刻就要喘不上气来。
薛琅神情痛苦,握住她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不停道:“阿蓉,是哥哥没用,是哥哥没用……”
薛琅少年丧父,母亲病逝,如今连最后一个亲人,吃了那么多的苦,竟还是留不住……
薛蓉努力平复下来,气若游丝,“哥哥,不要哭,阿蓉已经活得够久了,下辈子……我来做哥哥……你做妹妹,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薛琅捂住脸,拼命摇头,“不好,不好,还是你做妹妹,我永远保护你。”
薛蓉难得看见哥哥孩子气的一面,笑了笑,她伸手摸到领口,慢慢拖出一枚吊坠。
吊坠底部用细细的红线缀着通体碧绿的平安扣,玉扣上方还有三颗不同颜色的琉璃珠。
这原是薛家父母的定情信物。
薛父十年前去世后,随身携带的平安扣吊坠不翼而飞,薛母的吊坠,在她去世后则留给了薛蓉。
如今薛蓉又将它交给了薛琅,她缓慢地说:“哥哥,我和爹娘,都会保佑你的。”
薛琅泣不成声,一个大男人,哭得可怜又无助。
薛蓉很平静,早早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望着院门出神,心中还有些遗憾,道长姐姐再不来,自己恐怕见不到她了呢……
薛蓉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眼皮似乎都睁不开了。
“咚咚咚!”
院门突然被人急促敲响,薛蓉如同回光返照,精神一振,她努力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薛琅开门。
她如愿地看见了道长姐姐,和那个很有生命力的杏衣姑娘。
沈翎见薛蓉的面色,心里咯噔一下,很不是滋味,“对不起,我来晚了。”
薛蓉笑着摇摇头,临死之前,有哥哥在,有新朋友来,已经是巨大的欢喜。
沈翎的余光无意扫过垂在薛蓉胸前的平安扣吊坠,心中登时掀起惊天巨浪。
许是害怕眼花看错,她又不动声色地确认了一回。
这吊坠,从外观到质地,甚至是三颗琉璃珠颜色的顺序,都和她下山回沈家取回的遗物,一模一样!
沈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目光在两兄妹间流连,最终压下所有心绪,暂时搁置此事。
李月楚目睹全程。
这东西,便是薛琅这个工具人,提供给沈翎开启下一个副本的线索。
可眼下此刻无暇思及这些,她忙叫侍卫打开风华图,巨大的美丽画卷在阳光下徐徐展开——
高山上的白雪,林间美丽的鸟儿,溪边饮水的小鹿,村落里的翠烟和田野。
薛蓉欣喜地瞪大了眼睛,她看见了热闹繁华的市井,江南的朦胧烟雨,恍惚间,她好似和采莲女一道,泛舟在烟波茫茫的湖面……
是她未曾见过的,生动美好的人间。
李月楚说:“薛姑娘,生辰快乐。”
沈翎也道:“阿蓉,生辰快乐。”
跟来的侍卫们也顺势齐声:“生辰快乐。”
薛琅声音哽咽:“阿蓉,十六岁快乐。”
“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