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劈不开狐仙庙的大门。
洛观屿收回视线,飞身落在郑家父子面前,一把掐住了老里正的脖子,周围的村民吓得后退一步,只有郑大连声叫爹,求他放了老里正。
少年无动于衷,他没什么表情,语气也轻飘飘的,像是与人拉家常一般,“一个巫女化作的恶鬼,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就不怕整个铃河村都因此陪葬吗?”
老里正脸上的面具掉了下来,露出那张枯树皮似的病脸,他神色痛苦,喉咙发出的声音像是老旧的风箱。
可奇怪的是,老里正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害怕和惊讶之色,而是不住地仰头朝上看。
洛观屿注意到他的动作,也随之抬起了头。
正是夜半子时,银盘似的月亮悬在头顶,忽然之间,浮云遮月,浓雾渐生,整个天地间暗了下来。
老里正看向洛观屿,脸上出现了狰狞的笑意。
风渐起,少年的红发带随着高马尾晃动着,他的眸光渐渐变得锐利危险,突然之间,一股气浪劈了过来。
洛观屿快速地飞旋后退,轻松落地。
以狐仙庙为中心,整个山顶变成了泼天的红,地面开始升温,耳边响起了劈里啪啦的火焰声。
郑大一把扶住了差点摔倒了的老里正,老里正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却还是忍不住大笑。
他断断续续地说:“咳……咳,我比你更清楚……她有多难对付,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
“玲珑啊,你别怨郑伯伯,你们辛家,真是害惨了咱们村子,你说你死都死了,怎么还不放过村子的人啊。”
“今儿个晚上,伯伯给你送了陪葬的人,你就好好地走吧!”
郑大不及老里正冷静,他开始害怕了,催促道:“爹,快别说了,我们赶紧下山吧。”
谢扶渊和沈翎听见动静,也快速到了洛观屿身边,除了他们三人,还有谢扶渊的手下。
隔着一道隐形的结界对峙,铃河村的村民着急忙慌地跑了。
红光炙烤着地面,有人已经开始冒汗了,沈翎的脸变得煞白,“这是……七杀火煞阵。”
谢扶渊目睹眼前的一切,又担心狐仙庙中的表妹,自诩冷静理智的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
慌乱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谢扶渊很快平静下来,梳理众人目前的处境。
他先开口道:“沈姑娘,七杀火煞阵是什么?”
洛观屿摘下了面具,红光照亮了他的脸,少年还是头一回师姐露出那样绝望的神情,眼底也铺上了一层戾色,他替沈翎回道:“一种至阴至毒的禁术。”
“先用地火将人活活烧死,从骸骨到魂魄,直至灰飞烟灭。”
谢扶渊脸色也变了,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还是问了一句,“可有法子破此阵?”
洛观屿冷笑一声:“如果轻易能破阵,那还是禁术吗?”
沈翎缓过神来,然后皱起了眉头,“阿屿,四殿下不懂术法,你不要这样说。”
谢扶渊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
洛观屿怔了怔,此时此刻,师姐依然在替别人说话,他的眸光扫过谢扶渊,蓄积的一腔怒火终于化成了锋利的刀子,“师姐,我们只答应了他去明州,这一路上明枪暗箭,你受了几次伤?吃了多少苦? 明明可以早点离开铃河村,可忧国忧民的四殿下,非要留下来趟浑水,现在叶楚楚搭进去了还不够,还要我们师姐弟也跟着丧命于此吗?”
沈翎震惊地望着他,在她面前一直温和有礼的师弟,居然会这样咄咄逼人。
她以为洛观屿一时情急,所以才失态了,故而耐心解释安慰:“四殿下是周国的皇子,为百姓考虑是他的责任,况且就算四殿下不管,我们作为玄灵观的弟子,也不能对铃河村的事情袖手旁观,不是吗?”
不是。
真正的洛观屿,从来不会管他人的死活,还会毫不犹豫地除掉对他有威胁的人。
洛观屿垂下眸,像是小时候做错了事情道歉一般,轻声道:“我知道了,师姐。”
周围静默下来,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
谁能想到,小小一个铃河村,居然能两次动用禁术?
沈翎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到了其中一处不对劲,她说:“七杀火煞阵,需要骸骨和魂魄都在法阵内,那郑家父子大费周章地要阴时所生的巫女,还用上了引魂夺舍的禁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谢扶渊和她对视一眼,“那庙中的鬼魂,尸身不见了。”
谢扶渊面色又凝重起来,他望向那扇门,严肃道:“无论如何,要先救回楚楚,就算我们真的出不去了,也不能让她的身体被人占了去。”
洛观屿玩着手中的狐狸面具,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浅笑,一只山中恶鬼而已,恐怕没那个命,去占叶楚楚的那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