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自从温泉旅行回来,他看起来确实有些心不在焉的。
今天盛知樾提议出去吃饭,也有谢策最近做饭齁咸的缘故在其中。
类似的卫生问题盛知樾也发现了。
他从沙发后的隔断柜上翻找书册时,指腹很快积了一层黑灰。
他一边捻着手,一边将其中一格的书全都拿下来。未曾注意其中还夹杂了一本画风迥然不同的小册子。
回房之前他先找了一趟谢策,本来想问问卫生是怎么回事,结果房门打开赫然对上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到嘴的话自然咽回去。
“你,不舒服?”
“没有,没事儿,我打坐冥想呢。”
谢策异常笃定。
盛知樾犹豫片刻,只说了句“保重身体”就转身离开。
房门关闭,谢策回到电脑面前,再次打开刚刚隐藏的窗口,在输入框写下——
“继续吧,v你50,,再给我唱首歌。”
墙上的时钟慢慢滑向十一点。
陈夕照一边走出洗漱间一边擦着湿发。
她的睡衣还在洗衣房,批完作业已经很晚,她就随便找了件长T将就。水汽和发间滴落的水珠将本就不厚实的面料蒸得接近半透,她打了个喷嚏,快步往床头走。
经过书桌扫过置顶作业本封面上的名字时,她脚下一顿,似想起什么眼神瞬间凝滞,随后转了个身快步出门,连毛巾都没来得及放下。
她先是下楼来到客厅,在沙发后的隔断墙上翻了翻,空手而归后又立刻去往盛知樾门口,犹豫了两下还是敲了敲。
房门很快打开。
盛知樾戴着眼镜似乎在工作,看清是她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木:“有,有事吗?”
陈夕照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楼下书架右边第三格,里面的书是不是你都拿走了?”
盛知樾点头:“对,里面……”
陈夕照接过话头:“里面有一本黄色书封的小册子,你有没有印象?”
盛知樾咳了一声,微微压了压唇角:“你是指口口和阿弥陀佛吗?”
“什,什么?”
见陈夕照不明所以,盛知樾转身回屋将那本书取了过来,微微侧身避开她的眼神,“你自己看。”
陈夕照依言翻开这本《与圣僧的神仙事儿》,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整整两面错页乱码!随便扫两眼,开头一段的内容简单粗暴——
“他抱着云烟慢慢阿弥陀佛,两人衣衫半解很快阿弥陀佛。良久,从阿弥陀佛里回神的云烟嗔道:三郎,你的阿弥陀佛实在太阿弥陀佛了!”
再往下,一连几段的乱码改成“口口口口”,到了页面底部,则干脆成了“大悲咒”。
“岂有此理!”
“这些盗版书商实在可恶,怎么能拿这些东西以次充好胡乱糊弄?”
陈夕照颇为愤慨,第一反应是对其中的质量问题进行强烈谴责,说了两句不解气,下意识指着其中一处向盛知樾控诉。
抬眼却见盛知樾半撑着门框,一副想看不敢看她的样子,耳廓还染着可疑的熏红。
陈夕照想到什么,后知后觉低头往脚下看了一眼。
看清自己现在不成体统的状态,几乎瞬间魂飞魄散,手里的书“啪”的一声被甩飞出去。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不是故意……我其实……”
她捻起毛巾挡在自己身前,眼神从左飘到右从右飘到左,就是不敢落在盛知樾脸上。
她感觉从所未有的窘迫。
远比上次在汤泉屋里发生乌龙时更加不安。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陈夕照都自觉光明磊落,无事不可对人言。
因此上回被盛知樾撞破时,尽管两人都不着寸缕,但她丝毫不觉得冒昧,毕竟无意撞破和蓄意谋算是两回事。
这次她虽然也只是一时脑热没有及时察觉不妥,但敲门的是她,借故徘徊良久也是事实。
浴后衣衫不整,夤夜前来叩一年轻郎君的门,怎么想都不正经。
陈夕照难免猜测,她今天的这番行径会不会让盛知樾怀疑是她故意为之?
这太冒昧了……
这实在太冒昧了……
她自问此生从未干过这么冒昧的事,嘴上难免不清不楚。
盛知樾见她终于意识到不妥,耳廓更红了。
他似乎是有话想说,一张口却扯出一片暗哑。
“我……”
他立刻停声,眼神微微一震,按着门框往里退了退,将整个腰背挪进屋里。
陈夕照以为他心生芥蒂,并不想听她多言,没多久呐呐住了嘴。
未说出口的解释将她的脸胀成一片通红,她咬了咬下唇,终究再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掩面落荒而逃。
回到房间,陈夕照立刻换了身厚实的衣服,抱着阿瓜扶额懊恼。
几杯冷水下肚,脸上的热气丝毫不见退下去。她想了想,放下阿瓜再次出门。
她来到一楼,往谢策的房间走去。
刚刚站定正要抬手敲门,恰好门从里面开了。
谢策盯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埋头就往外奔,蓦然对上一双脚猛然停下来。
看清门口的人是陈夕照,他当即大喜——
“夕照亦未寝!甚好甚好!”
“快,快与师兄烧灯续昼,秉烛夜谈!”
看样子,是也有话要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