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人群让出一条道。
关翰林和谭秀英闻讯赶到,老两口的脸都气绿了。
一向不表于情的关翰林指着王凤兰骂道:“你这种没皮没脸的货色,赶紧给我滚!”
“我没皮没脸总好过背地里使绊子!”王凤兰故意提高音调,“你儿子因为老丈人插手被学校处分,这种恶毒人家养出来的女儿,你们还有啥可维护的?”
关翰林自身就很优秀,看重家族的发展,对孩子的前程也很上心。关明远考上师范那天,他宴请了整个关家村的人,十分高调。
可如今,因为一桩丑事居然得了处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你说什么?”关翰林直指王兰凤,让她说个明白。
“你的亲家邱宝银,背地里跑去跟洪三儿说我和明远的事,洪三儿气不过去学校找领导告状。结果,明远被处分调岗成体育老师了!”
王兰凤添油加醋,一副令人作呕的受害者姿态。
关翰林瞅着眼前这个女人,突觉她并不简单,差点着了她的道。他稍事停顿,反问道:“这不是洪三儿的干的吗?你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我……”
“我替明远来的,帮他拿些换洗的衣裳。”王兰凤发现对方不吃她那套,避重就轻转移了话题。
“你回去告诉关明远,今天晚上不回来的话,就永远别回来了!”关翰林发出最后通牒,整张脸黑着,一丝缓和也没有。
谭秀英怕王凤兰继续纠缠,把关翰林气出个好歹,立即拽着她往外推,“话你最好带到,不然我们上门,你也不会好看!”
王兰凤不罢休,扭捏着不肯走。
奈何关家村的人默契,一个个你推我搡地把她使了出去,一路驱赶到村口。
大杨树下,王兰凤口不择言地骂道:“儿子不随老子的愿,老子再逼也没得用!”
说完,扭着小腰走了。
围观的人对着她的背影咂舌:“这娘们儿一看就不是善茬儿,怪厉害的!”
立马有人接话:“哪厉害?”
“那肯定是床上加床下嘛!”大家笑作一团起哄。
黑子娘把邱雁南的话一五一十说给谭秀英听的时候,他们正在敲邱雁南的门。
“她当真这么说?”谭秀英气得够呛,就差把嘴唇咬出血。
黑子娘点头,可不是!
但此时要紧的是自己儿媳妇这边,谭秀英急得满头大汗,“算了,她的事回头再说!”。
“雁南不知咋了,死活不开门,我们担心她……”谭秀英急得音都抖了,黑子娘见状也跟着使劲拍门。
关翰林突然想起来什么,上前拉谭秀英,“咱家不是有一把他们这的钥匙吗?”
不说还好,说完谭秀英急得拍脑袋,“上次儿子回来晚,拿走了!”
“不行就破门吧!”有人提议。
夫妇俩如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没招就只能破门了!”
这时,又有人喊道:“明远媳妇儿晕倒了,在地上躺着呢!”
众人闻声望去,是黑子。他翻上围墙,此时正站在老关家房顶上,指着关明远的院子。
黑子娘也担心,忙喊:“黑子!你快下到院子里去,把门开开!”
黑子身形矫健,顺着两家连接处的墙壁轻而易举地就下到了关明远院子里。
待到门开,谭秀英第一个冲了进来,她虽跛了,却最是心急。一把扶起邱雁南的半个身子,发现她软的如烂泥一般,火急火燎地唤道:“老头子,你快来!看看雁南这是咋了?”
关翰林快步上前,将食指放到邱雁南人中处探了探气息,又翻开她的眼睛看了下,预感不是很好,他赶紧张罗道:“大家搭把手,我们送雁南去卫生院!”
……
半个月后的一天,章书华听闻关明远又和王兰凤死灰复燃,气鼓鼓地跑到关家村找亲家要个说法。
关家大门虚掩着,她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就径直进去了,带着股怨气。
“表姐啥时候来的?”谭秀英和关翰林正在院里纳凉,见章书华气冲冲地进来,俩人腾地一下起来,关翰林手上的蒲扇还给掉了。
章书华没好气地耷拉着眼睛,怨声道,“关明远还是不是你们家的人?你们还管得了管不了?之前偷偷摸摸,现在直接和那边过起日子了?”
关家夫妇两个岂能不知章书华所说,整个关家村传遍了,他们还如何能瞒得住?
“表姐,你先消消气喝口水!”谭秀英从堂屋倒了杯凉白开端出来,想递过去,见章书华不接,轻轻放在了手边的圆桌上。
章书华不愿掺和女儿的家事,可关家这段时间着实有点不地道。知道她家邱雁南面皮薄不好开口,索性就不闻不问了。
“离婚算了!”章书华脱口而出,有点赌气的成分。
此话一出,关家夫妇两个倒是有点急了。
“不行,不行,表姐再生气,也不能讲这个话呀!”
谭秀英一把挽上章书华的胳膊,继续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章书华的脸色三秒之内突然煞白,没留一句话,快步出了关家。
“你怀孕了?”章书华回到女儿家,一脸震惊地问道。
邱雁南将母亲做的饭菜打扫干净,一边收碗一边答道:“王兰凤来闹那次,我晕倒了,查出来的。”
五雷轰顶什么感觉?
章书华此刻正是!
她这才体会到刚才亲家的劝慰还有另一番意思……
“你怎么什么都不讲?”章书华恼羞成怒,气得脑门子一阵阵发懵,摸了把椅子才慢慢坐下。
“那女人来找我,我就不打算过了。结果,查出来怀孕,大夫说已经一个多月了……”邱雁南告诉母亲,公公婆婆劝了她半个月,让她为了孩子再给关明远一个机会。
章书华听到这里,屁股下面跟着火似的腾得弹起来,“说得好听!关明远挨打那次不也是这么说的!”
邱雁南一下没了话。
她从惊魂未定的母亲身上,看到了半月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