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
是我心存侥幸。
做了选择却不够彻底。
术师的实力取决于短板,于善子来说,就是一级的术式,特级的咒力量,特级的咒术理解配上了三级的体术等级。
而善子既不能完全放弃自身的实力,总需要为自保保留一些,没有将所有都精力投入式神的召唤;又因自身的术式扭曲无法将能力开发到极致,停在这种上不去下不来的地方。
不够纯粹。
两边都想要的结果就是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自己喊着为了守护做出取舍的口号却犹豫不决。
……可能是这样,幸才会替我消失吧。
那即是替她做出了选择。
巫女的眼睛仿佛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泽,仿佛眼泪一样的水光在她无神的眼底闪过,不过瞬时——像是被山泉沾湿一般,来处不明的水瞬间沾湿了辅助监督的身体。
日上山之水乃灵魂之源,而巫女即是水这个御神体的一部分,而投身于清净的御澄之水的时候,自身的防御会降低,但力量也会增强。
“喂!”对面的咒灵已经兴奋了起来,“你也看得到啊?”
无需解释。
善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啊,当然看得到了。”
灵魂这种东西。
她以咒力包裹着要害,直接近身——即便保护了身|体,善子的拳头仍然不足以对咒灵造成足够的伤害,她也非常清楚这点。
于是。
善子只是闪过咒灵的抽击,以咒力包裹住自己手部的灵魂,就这样抓住了真人变形过后的手——往自己这边扯的同时。
这只是试探。
这个咒灵在变形之前会有很明显的咒力积蓄行动,太好判断了。
——她直接给它的腹部来上了灌注满咒力的一脚。
“咳啊——!”
受到痛击的咒灵的痛呼和善子拖长的声音就这样完美地重合了。
“啊——对的对的,就是这样张开嘴。”
对可以改变自己灵魂乃至身体形态的咒灵来说,这样的踢击除了给对方带来少数痛觉之外当然不会造成伤害,所以善子只是在这么做着的同时将枪口塞进了它张大的嘴里。
她左手持枪,解开了保险。
然后直接按死扳机直接清空了弹夹。
对于双拳无力的辅助监督来说,子弹就是她的拳头,没等确认子弹是否有效。
善子就直接开始了构成——
以对方灵魂为蓝本的话会生成诅咒,但对手本就是身位诅咒的咒灵,显然无效。
而以自己灵魂的为蓝本生成的只会是纯粹的人的肢体,对于咒灵来说这连诅咒都算不上。
——但那并非毫无用处。
这是两秒内发生的事情。
善子直接松开丢弃了卡在咒力嘴里的枪,然后反手咬破了自己的右胳膊,以大量直接接触咒灵的血液开始构筑。
——以血弹头为引信,血液为燃料,凭借咒力炸开的是如洪水泛滥一般炸开的超大量构成物,无数只手直接在真人的嘴里炸开,像是电脑上停不下来的电脑弹窗一样。
咒灵下意识只能调整自己的肢体形态。
但论术式的开发程度——
“好像是我这边比较强。”善子直接掏出另一把枪,与此同时那边生成的手已经变成了新的牢笼,“是因为构成物和真正的灵魂有一定的距离,你没法完全摸到是吧。”
虽然是猜测,但大半就是这么回事了吧。
所以当时握住的是她的手,距离更近的灵魂却是幸。
巫女木着一张脸。
很快,相互连接的手绳就要编织成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而偏偏是这个时候,咒灵却已经掌握了新的术式延展,刀片样的肢体直接从他的头上变形,将所有的构成物斩断。
“是我拘泥于人类的观念了,原来是这样,咒灵的话,本来全身都可以是手脚,可以是武器啊——”它兴奋地瞪大了眼睛,变形出的刀片从脸上消失,“喂——那边的人类,谢谢你。”
它的道谢发自真心。
“恶心死了。”
即便是被负面情绪不停冲刷着大脑的善子也很清楚不能让这个家伙继续成长下去,现在她能不落下风多半靠的还是还是咒灵对自身术式和战斗方式都不够熟悉这一点。
再这样下去不行。
这咒灵是绝对的对人类特攻。
但很不巧,善子也是对人类特攻。
善子一手拿起加茂幸的太刀——又在已经止血的伤口上补了一下,在咒灵和自己之间构成了无数的手臂陷阱。
“你才出生不久吧?恐怕等你继续成长下去,我就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了,真是万幸啊。”
这不是谎言,因为自身的术式限制,善子现在能达到的差不多就是自己的肉|身极限,也因此她才会将术式的开发方向转变到对式神的召唤和构成——而对于和这个咒灵的对战,再用不痛不痒的招式也只是给它喂招。
这么想着,善子不再犹豫。
她直接双手交握,比出了地藏王手印[1]:“本来是需要生者和死者的手交握的,现在反而变得简单了——”
她语气半是自嘲半是憎恶。
“这都是多亏了你。”
“不用这么客气。”那咒灵笑嘻嘻地接下了善子的讽刺。
而巫女的脚底已经开始向外蔓延出了黑色的夜泉。
这一瞬间——
如同本能一般,那咒灵直接感觉到了这份威胁,真人下意识就要往结界外逃去。
但太晚了。
“领域展开·不渡祸津阳[2]。”
然后善子放任自己沉入水中。
神乐铃和某种山间的轰鸣声逐渐响了起来,然后,是在夜间反常出现的夕阳,赤红色的不详在滑雪场所在的山间突然亮起,像是逢魔之时的再现。
夕阳悬挂在夜间的半空中——
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