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居所的每个角落,却又保持着一种奇特的和谐,仿佛它们本就应该待在那些既定的位置。
在房间的左侧,弗洛尔看见了一面贴满纸片、剪报与潦草字条的墙壁,其下是一张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倾斜着摆放的长桌和一尊老旧的座钟。当屋门在她的身后关上时,那尊座钟的指针也恰好走到了整点。于是一个像是有人在捏着嗓子使劲叫唤的声音骤然响起,极富冲击力地穿透了她的耳膜。
“太可怕了。”弗洛尔忍不住大声说道,让自己的声音在一瞬间盖过了那阵刺耳的号叫。好在这种折磨并没有持续太久。“进来吧,小心别踩到地上的钉子。”当林兹再度开口时,那尊座钟已经恢复了沉默。
“你干嘛要往地上扔钉子?”弗洛尔很难不去质疑他。但她还是明智地听从了那个建议,踩着一些看上去十分无害的废纸,跟着他趟过了地上的一片混乱的海洋,绕到了那张长桌的后方。
在这个位置上,她能看见站在玄关处看不见的另一半屋子。长桌的斜前方有着一扇紧闭的门,对面则有着另外三扇半掩着的门。这四扇门大抵分别通往公寓的主卧、盥洗室与两间似乎同样堆满了杂物的客房。在那些门与长桌之间则横亘着一张翻倒的圆桌、几把胡乱摆放的椅子与两个小巧的矮脚凳。所有的窗帘都严丝合缝地掩着,外界的光线完全无法穿透这些墨绿的屏障。
从残存的柔和光泽上来看,弗洛尔觉得它们的面料似乎用的是价值不菲的丝绒。大概是这间屋子的前主人或房东留下的吧。她漫不经心地想道,并不认为怠懒如林兹会有亲自挑选窗帘的兴趣。
立于长桌之前,林兹在桌上的那堆杂物里翻找了一会,最终从几块弗洛尔觉得看上去像是某种皮革的物体之下翻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而后隔着一堆棕色的罐子将它递向了她。“读一读这个。”他说,随意地指了指最靠近他们的一把椅子。
“就这样?”弗洛尔问,挑眉盯视着一抹存在于那本小册子的空白封面上的可疑污迹。“普尔”。有人在封面的右下角潦草地写下了一个词语,歪斜的文字与那抹浸染了小册子的书脊部分的污迹呈现出了同样的颜色。会是血迹吗?她不太确定,但还是让自己的手指谨慎地避开了那片区域。
“就这样。”他肯定地说道,从长桌背后绕了出来,然后朝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晚点见。”
在弗洛尔将视线从小册子的封面上移开,愕然地朝他看去时,便只见他那件浅褐色长外套的一角在笼罩着她所在的这半边屋子的光亮的边缘一闪而过。下一刻,这间屋子的主人就关上了他卧室的房门,门闩反锁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