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类型的你拍过三部了,这部有很大差别”韩舒苒问。 “看了就知道了。”金泽维表示有,“这会是我的遗作,想不想看” “遗作的意思是拍完退圈” “拍完自杀。” “怎么死” “割腕。” 金泽维伸出右臂送到她面前,左手猩红的指甲在右腕轻巧的划出一道白痕,随后收回手,讲细节,“我定好浴缸,象牙的,真的假的不知道,卖的人说是象牙的。到时候我可以被一具大象的尸体拥抱,我们会结为一体,想象就很美。” 韩舒苒想了想,“象牙不可能做浴缸的,那东西受潮后再干燥很容易裂开,你被骗了。” “是吗”金泽维纠结了,“可我不想用金的,玉石雕成的会很贵吧,买不起啊。” “你可以找个风景好的地方跳伞啊,在半空中化为飞鸟不是也很美”韩舒苒真诚的建议,“北美有个群岛,其中一座叫哈勃岛的沙滩是粉红色的,那是当地一种也有孔虫的尸体,你要是飞到那边去即能葬身一片粉红色的海,也能被动物的尸体拥抱,画面更好。” 掏出手机就开始搜粉红海的金泽维,找到后完全认同这片海很美,可他对跟她一起头靠头选择墓地的学姐说,“我准备自导自演把死亡送给观众作为我送给他们的最后一束花,跳伞的话,气流会让面部肌肉扭曲,那就不好看了。” 韩舒苒就疑惑,“你又不是直播,死了还怎么送花,找别人给你剪辑那就不是你的作品了,主意也太烂了,怎么想的。” “会吗”金泽维感觉不会啊,“我把前面全部剪完,只留最后一个镜头,让别人给我剪好衔接进去,怎么就不是我的作品了,还是我的。” 韩舒苒不赞同,退回原位,边掏烟边跟他说,“我是没看过你的剧本,不知道你最后的画面具体有多长,但你想要美丽的画面,想要一束花从盛开到凋零的极致,至少也得十五秒以上吧别人碰我的作品五秒我都不不接受,十五秒,你能接受” 烟掏出来了,推开盒盖,让他先拿,韩舒苒诧异的看他摆手,学弟就乐,我不抽烟。 金泽维撩起衣角给她看小腹靠下的纹身,“有一位主人不喜欢我抽烟,折腾了我一晚上,在这烫了很多烟头,我就不敢了,戒了。” 韩舒苒把烟盒关上。 金泽维笑出声,抽走她手上的烟盒,低头用唇瓣含出一根烟来,再伸手从唇边抽走,夹烟的手把沾染过唾液的烟蒂递到她的唇边,“但我喜欢你们身上的烟草味,猩红的火星灼烧皮肤的烤肉香也很好闻,你要不要试试看” 韩舒苒低头叼走了烟,火是学弟给她点的,她决定还是聊电影吧,“割腕前后要折腾两、三个小时吧,摄影师全程盯着,他会被告吧” “会吧”金泽维没研究过,“他无所谓,他主人被关了,想赌一把能不能分在一起。” “不能怎么办” “换个主人啊,监狱应该很好找新主人。” 物以类聚这个词韩舒苒算是懂了,“那你两、三个小时的镜头谁帮你剪到几秒,依旧不是你的作品了啊,那个剪辑的人能做到完美展现一朵花的枯萎吗” “是一朵花的盛放。”金泽维让她别弄错了,胳膊一抬搂住她,另一只手臂打开,“我即将迎来新生” 韩舒苒抖动肩膀让他爪子挪开,“你新生的作品是由别人创造的。”有点嫌弃,“那根本不是你的作品。” “你该不会想劝我别自杀吧”金泽维很怀疑,“放弃吧,没用,我为这部作品筹备了很久了。” “都说是新生还聊什么自杀。”韩舒苒笑看他,“你筹备很久的作品只是挂个名字,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画面你根本不是导演是演员,你怎么新生,以演员新生” 演员不开心了,掉头又坐回高脚椅,居高临下的看着陌生人,“你根本不懂,凤凰浴火重生,必然要付出代价。” “别扯了,你要真想浴火重生玩自焚啊,还不是太难看,割腕化上妆发能一直美美的。”韩舒苒才不信呢,“我们愿意为充满魅力的镜头付出任何代价,但再美的镜头也得是由我所创造的,我才愿意付出代价,你这算什么。” “呀” “叫什么,戳到痛处了” “韩舒苒你以为你是谁” “金泽维,叫学姐,规矩呢” 规矩是学弟兼后辈在学姐兼前辈面前得老实点,但艺术家们不在意这些,艺术家们在意的是作品,是如何创造属于自己的艺术。 金泽维鼓起脸,委屈,“你明明知道割腕是最美的,血液会被水稀释,加点药剂能变成浅粉色,像你给我看的那片海,那么漂亮的画面,你让我怎么放弃。” “那么漂亮的画面是别人拍的。”韩舒苒让他别甩锅,“我没让你放弃,我是跟你说,既然是遗作就得尽善尽美,肯定要自己拍,别人拍算怎么回事。” “我都死了还怎么拍” “叫医疗队守着啊。” “你就是想劝我别自杀” 金泽维自觉抓到她的把柄了,抬手就指她,“你跟那些无聊的人一样” “别蠢了,我们两到底谁无聊。”韩舒苒一个白眼翻过去,拍开他的爪子,“你根本不是想拍什么遗作,追求的也不是艺术,而是你的死亡得盛大,得万众瞩目,得” “你才” “闭嘴,让你说话了吗。” 学姐给学弟从头批到脚,没有一句脏话但全是能让学弟怒发冲冠的话。什么就是不甘心自己死在角落里无人可知,什么无法靠作品成功就搞这些花活儿,什么没本事就想拿命炒作。这话讲得学弟差点揍她,巴掌都挥过去了,韩舒苒才不怂,有本事你就打,打了就是你心虚,就是你恼羞成怒 怒到整个人都要冒烟了的金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