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兄弟,郎君过继也是给小娘子做依靠啊,还是说郎君想要小郎君日后没有香火供奉吗?”
他口中的小郎君是袁充早夭的嫡子,因为是早夭本不入齿序,但若是能过继子嗣,便能入族谱序排行。
早夭的幼子是袁充心中的痛,他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
良久后,袁充才再次睁开眼道:“先将梧桐院收拾出来,过继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见袁充态度松动,袁回也不再逼迫,便道:“喏。还有之前您要给小娘子挑的傅母,您觉得穆媪如何?”
“阿穆?”袁充很是赞同地点点头,“由她来照顾阿贞确实极好。”
之后,沈舒就见到一个穿着葛衣的老妇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上前恭恭敬敬地给袁充见礼,又给沈舒见礼。
沈舒回了半礼,口称:“穆媪。”这是一个如同红楼中所说,对长辈身边的阿猫阿狗都要礼敬三分的时代,而这位穆媪的身份一看就不凡。
“不敢。”穆媪侧身避过,脸上比袁充还严肃,一板一眼,那礼仪仿佛比尺子量地还标准。
“阿穆是你阿婆的陪嫁。”袁充对着沈舒解释道。
沈舒闻言更明白了,这位穆媪和施氏吴媪都不一样,她恐怕要将这位大佛供起来。
“好了,让阿穆带你下去休息吧。”袁充对着孙女摆摆手。
“唯。”沈舒行了礼,便退下了。
“小娘子随老奴来。”穆媪依旧一脸严肃,在前面为沈舒引路。
一路上,穆媪一言不发,既不向沈舒介绍袁家的布局院落,也不询问沈舒的喜好,寂静无声。
“梧桐院还未收拾好,小娘子先在客院住两日。”穆媪将沈舒领到一个院落前道。
沈舒看了对方一眼,并未反驳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布置地还算雅致,特别是和她在袁氏别院要求的一样的素帐。
“我要洗漱,之后用膳,安寝。”沈舒看向穆媪,提出自己的要求。
穆媪却道:“小娘子远归,应当先拜祭祖祠长辈,之后才能休息。”
“我已入宫拜见从母。”沈舒道。
“除了还在世的长辈,小娘子还应给已逝的长辈上香,告知归家。”穆媪道。
沈舒轻笑:“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去祖祠祭拜阿婆?”
“是为晚辈应尽之礼。”穆媪道,“小娘子若想成为袁氏女郎,便应当恪守晚辈之礼。”
沈舒觉得手有些痒,她那把匕首不在手中真的有些麻烦。
“我是沈氏女。”沈舒向穆媪陈述这个事实,“祭拜阿婆,应当选吉日,才是礼,再者阿翁也并未让我今日去祭拜阿婆。”
穆媪看了看沈舒,觉得有些失望。
“郎君想让小娘子成为袁氏女,袁氏女郎清名美誉,小娘子……”
还未等穆媪说完,沈舒就问:“穆媪是觉得我浊名无才吗?”
“老奴并无此意。”穆媪皱眉。
“穆媪满心都是袁氏女,心中并无我这个沈氏女,我明日就去回了阿翁,让您去侍奉袁氏女郎,不必在此委屈自己。”沈舒实在是有些厌烦。
从她今日进入袁家,从袁回到穆媪,个个都要给她这个寒门女一个下马威,处处提起门第之别。
她始终一语不发,她们便以为她脾气好,想要变本加厉吗?
她本以为袁氏是栖息之地,看来并不是。
凋敝却自视甚高的袁家,想要把自己当成提线木偶再造一个袁氏皇后的袁充。
娶了继妻,不知性情为何的寒门武将的父亲。
袁家,沈家;袁充,沈靖。
至亲骨血,却无一可靠。
她这身份看着花团锦簇,却是镜花水月,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