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知道这话有讨好的成分,但袁充依旧听着心中熨帖。
“我听何媪说您去东宫了,太子真心请您宴饮?”沈舒在袁充面前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政治敏锐,“还是最近朝中又出了事?”
她和孙贵嫔之间的事,雍帝和太子用县君之位做了弥补,算是就此画上句号。按照道理来讲,太子应该没事再求袁充了才对。
“中元节快到了。”袁充道。
沈舒有些懵:中元节?鬼节吗?
和太子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太子鬼上身了吧!
见孙女不懂,袁充也不奇怪,解释道:“佛宗在这日也会举行盂兰盆会。”
沈舒:没听过!
“盂兰盆会源于目连救母之故事。”袁充解释道,“目连之母罪孽深重,但目连不忍母亲坠入饿鬼道,所以祈求佛陀,佛陀感念目连孝心,教目连在七月十五设盂兰供养十方僧众以超度亡人,最后目连之母也得以得脱一切饿鬼之苦。”
沈舒:怎么说呢?这个故事就整个一三观不正!
合着最后恶人就一点惩罚都不受呗!
见孙女一言难尽的表情,袁充轻咳一声:“不说目连之母如何,但目连大孝也!”
“是大孝,但若人人效法,这轮回之道还是趁早废掉好了。”这放在现代,就是在践踏律法制度!
袁充:……
他第一次觉得孙女言辞太犀利也不太好。
但这都不是重点!
“目连大孝,而盂兰盆会将至!”袁充再次道。
沈舒瞬间懂了:“太子要做目连?”孙贵嫔在她这就相当于目连之母,罪大恶极,但太子却是大孝之人,不忍母亲背负骂名受罚,所以想要让袁氏和她就此罢休吗?
见孙女懂了,袁充点点头:“太子自然要做天下臣民表率。”
这下沈舒彻底乐了:“孙贵嫔是太子之母,从母就不是太子之母了?阿翁还是提醒一下太子,莫忘了嫡庶尊卑。”
“哈哈哈哈!”袁充抚掌而赞,“合该让那群老家伙都听听什么是才是真正的礼!”
真正算起来,先皇后和袁皇后都是太子之母,而孙贵嫔虽是亲母但也只是庶母。
可笑完后,袁充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不见:“阿贞,礼制有时也无用。在陛下、太子和朝臣心中只有孙贵嫔才是太子母,太子就算有嫡母,但太子为亲母尽孝也是大孝,我们阻止不了。”
“那太子就不用给嫡母尽孝了吗?”沈舒质问道。
听到这话袁充赞赏地看了孙女一眼:“你说得对,太子要做孝子,不止要便宜孙贵嫔,更要给皇后尽孝才是。”
沈舒看着袁充的样子,就知道这位要给太子挖坑了。
“你在家也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了,三日后便入宫吧。”袁充对着孙女嘱咐道,“入宫后记住要多看多听少说,劝着点你姨母,莫要再和孙贵嫔起冲突。”
“唯。”沈舒应是。
她对自己入宫还是有疑问的:“阿翁,我是要住在宫中吗?”
“吏员五日一休沐①,你也是如此,每隔四日可出宫一次。”袁充道。
“对了,听说今日有驵侩上门了?”袁充又问起孙女的事情。
沈舒也没有隐瞒,说完卞锦的来历,又问道:“阿翁,你知道林邑国吗?”
“南夷林邑国,在交州南,海行三千里,北连九德,秦时故林邑县也。汉末称王。晋太康五年始贡献②,我大雍立国,林邑王先后贡献四次。”袁充道,“其国出玳瑁、贝齿、吉贝、沉木香。”
这下沈舒才总算弄明白林邑国到底在哪里了,原来棉花离她并不远,甚至是南雍的附属国。
看来在中原种植棉花并非不可能,她也用不到去丝绸之路上去找棉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