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窘迫地低下头,他的脸因为尴尬和愤怒而变得通红,虽然在表面上,他依旧面带微笑,为自己刚刚的错误感到抱歉,但在心里,却不知已经咒骂眼前的德安娜多少次了。 “真以为有点钱,就能让你这么得意吗?该死的……” 在酒馆众人的嘲笑声中,男人的心声被德安娜捕捉到了。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笑着和之前的绅士们碰杯喝酒: “来来来!都怪我刚刚喝醉了,不小心给大伙扫兴,作为赔罪,我再来讲点故事……唔,这次就讲某位住在城堡的公爵的故事吧,各位安静听……” 实际上,他的内心就像之前一样: “让我出丑,狗东西……除了有些闲钱,你有什么本事?等我参加宴会,成为巴托里伯爵夫人的女婿……不,丈夫之后……第一个弄死的,就是你这种怪人……”他用余光瞟着德安娜的座位。 狭隘的报复思想……德安娜为男人的想法感到遗憾,她不想在这里过多停留了。 “什么?宴会?”今日的医馆,德莫克先生又不知所踪,仅有特卡佩一个人守在这里,“持续五个月?巴托里伯爵夫人?啊?”他吃惊地放下手中花里胡哨的报纸。 “请替我转告剩下几位,我不得已要去参加这场宴会,因为,我已经收到了伯爵夫人寄过来的邀请函。”德安娜朝特卡佩深深鞠躬。 “啊……其他人我会依次告知的,毕竟,这是伯爵夫人的邀请。不过,康斯坦汀昨天找到我们,说想要见你一面。”他接过德安娜送来的一瓶酒,“唔……味道不错的甘蔗酒……我是说,康斯坦汀就在街尽头的小教堂……” “多谢你了,特卡佩。”德安娜走向教堂,临走时,她还看见特卡佩在四处寻找,寻找能够藏匿未喝完的酒瓶的角落,德安娜差点就想提醒他“办公室的左下角有一个空柜子”,好歹还是忍住了。 “……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主宽恕我们……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主垂怜我们……” 小教堂传来高低起伏的吟唱声,里面,一群孩童正在念诵着手中的经书,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圣母祷文”。领头的神父就站在圣水的旁边,他的旁边是一位个子稍高的金发男生——穿着白色的形如长袍的教士服、金色镶边的披肩,他站姿笔直,和周围祷告的人们一起,庆贺着每周六圣母节的来临。 “康斯坦汀?”德安娜坐在教堂长椅的最后方,有些疑惑地望着神情严肃的康斯坦汀——从她认识他以来,这个家伙从来都是一副苛责顽皮的模样,可现在……是在筹备某种重大的典礼吗……? “求使我们在世效法圣母的芳表,侍奉你并为他人服务,日后也能被接入你永恒的王国……以上……”吟诵的孩童们声音弱下来了。 仪式结束,康斯坦汀抱着经文,那身肥大的白色长袍虽然让他的身材看上去有些臃肿,但却遮挡不住这位教士的意气风发的模样。在经过身旁神父的同意后,他靠近德安娜。 “我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教士,多亏您,卡尔贝隆·德安娜公爵小姐。”他郑重其事地朝德安娜道谢,举止比之前文雅了许多。 “你看上去是学习了相关的礼仪,并且掌握地非常好,康斯坦汀。” “正是如此,公爵小姐,经过神父的熏陶,我才明白,宗教,这一切是多么地神奇!”他的蓝色眼睛闪着光芒,手中的古老经书被他翻至泛黄的一页,他指着上面的字符,用流畅、美丽的拉丁语全部读了一遍。 “我甚至可以把这本书背诵一遍了,公爵小姐。”康斯坦汀合上经书,显得有些犹豫,“不过,看你的面容,我猜想,你可能没有太多时间。” 他打量的眼神落在了德安娜手中的邀请函上。 “是的,听说你在找我,所以——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需要去参加一个由巴托里伯爵夫人举办的,为期五个月的宴会。”德安娜举起邀请函,递给康斯坦汀。 “嗯,嗯……我明白了……刚刚的仪式,你也看到了,我们正在为一项重大的节日做准备……”看到邀请函中“需要出走五个月”的语句,康斯坦汀失落无比,没打算说完刚才的话。 “继续聊聊你们所谓的‘仪式’吧。”德安娜说。 “嗯……我们的那个仪式,可能国王也会参加……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所以,我必须做好准备。” “是复活节吗?祝你成功,康斯坦汀。” “是的,复活节。即便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国王也会与我们见面,我们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还没等康斯坦汀说完,教堂内部就传来了神父大声呼喊的声音。 “我需要离开了,祝你旅途愉快,德安娜小姐。”康斯坦汀慌忙向德安娜告别,在得到德安娜答复之后,他快步跑向教堂深处,即那座巨大的管风琴所在的地方。 不太好的预感…… “康斯坦汀,你来了。”神父严肃地推推眼镜,他指着一位蓬头垢面的老者,悄声告诉康斯坦汀。 “这位自称是一名占卜师,强烈要求要见你一面——她说出了你的名字、年龄……真是古怪……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亲人,亦或是你的朋友,总之,她现在就在那里,那个穿着邋遢的长袍怪人。”说完,神父就离开了这里。 康斯坦汀的脸突然变得阴沉、警觉。 “我从来不认识你,我的父母、任何有关的亲戚,全都在战争中离世了,你是谁?” “我……呵呵……我是谁……”老者的手从紫布里探了出来,肮脏黄厚的手上布满陈年老茧,“我是一个疯子,小家伙……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你身上有葡萄酒的气息……” 她掐住康斯坦汀的手,这十分强悍的巨力明显让康斯坦汀有些吃惊,紫袍老者强硬地把他的手抬起来,拉扯、靠近她自己的帽兜。 “是的……葡萄酒的味道……邀请函……你知道,邀请函在哪里吗?”她的嗓音几乎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沙哑、古怪…… “什么邀请函,您怕是不知道,我们神职人员,是不被允许参加这种与宗教无关的大型聚会吧。”康斯坦汀怪笑一声,面对陌生人,他的敌意和阴阳怪气再度显现,他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上面的惊悚刻痕。 老者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你在撒谎……”她咯咯地笑了,笑声回荡在空旷之地。 “不过,我没打算深究下去,小家伙,年轻气盛的……”老者慢悠悠地走来,康斯坦汀则作势向后退了几步。 “跟着那个家伙,你会后悔的,小家伙……”老者再次发言,“不过,呵呵……貌似我说了也没什么用呢,因为……这是你逃避不了的命运……”她絮絮叨叨地重复着古怪的话语,其中带有普通人类难以理解的词汇。 面对这种词汇,康斯坦汀感觉极为头晕。 “再不离开,我就要叫治安官了!”他强撑着说出了这句话,跌跌撞撞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