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斯大学,歌剧院内。 观众席上人声鼎沸,德安娜被邀请坐到正面对歌剧院的一个金碧辉煌、三面环壁的楼廊里,德莫克先生则一脸不满地坐在她的旁边,倒不是他对德安娜有什么意见,而是他认为,看这种无聊的表演简直是耽误他的大好时光。 “啧,这该死的剧院表演……”德莫克不满到了极点。 “别发牢骚了,德莫克。”坐在德安娜左边的艾梅拉女士说,“不要整天待在你的小教室里捣鼓实验了,孩子们总要找个机会放松一下。对吧,德安娜?” 德安娜点点头。 “行行行……我不看总行了吧,眼不见心不烦……”德莫克先生干脆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打起了盹。 “难以理解。”艾梅拉女士无语地摇了摇头,可当她看着几位在后台准备的学生时,却又充满了微笑。 灯火点燃,德安娜被晃得眯了一下眼睛,虽然剧院里只使用了蜡烛或者油灯,且只有零星的几个铺上了云母片来衬托光亮,但这丝毫不能掩盖它们照明的亮度,唯一令人头疼的,就是蜡油燃烧时产生的那股浓烈的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现在,舞台上,场景、道具已经布置妥当,可有那么一瞬间,德安娜却看到了某些毛骨悚然的东西:一个黑色的、不规则的影子似乎在后台幕布后面扭动。 是影子?还是蜡油产生的烟雾? 德安娜看向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都在讨论节目:从英国传过来的,莎士比亚的戏剧《威尼斯商人》,和芭蕾舞《帕里斯的裁决》,莫里哀的戏剧《无病呻吟》…… 主神的预知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在逐渐靠近。 德安娜欠身向身旁的院长致意,示意她想前往后台,艾梅拉欣然答应。来到后台,她却没能找到那个诡异的影子,她找到的是—— 一个穿着戏剧服装,蜷在角落里低语的男生,或许是他的影子投射在幕布上。 “你好。”德安娜上前去打招呼,可男生像是见鬼似的跳了起来,“我……我明白!我在背台词了,我在背台词了……”他双手挥舞着拒绝。 “什么台词?” “就是……呃……咦?不是来催的……”男生有些疑惑。 “我只是来后台看看表演的,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从背后抱住了她,“德安娜!好久不见!你瞧,我的脚好多了!”法黛莉穿着舞服,激动地指了指她的脚踝,“它不肿了,也不疼了!这可真是神奇……德安娜,一定是你的好运带来的!”法黛莉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真的是……好运吗……? “那德安娜,我先走了,我的表演在第二场,你一定要看——”还没等德安娜反应过来,法黛莉就一蹦一跳向她告别了。 “唉。”男生在一旁叹了口气,“和他不一样,我应该演不好这场剧吧。” “他?怎么会呢?相信自己,你一定能演好。” “不一定,我是半途中被拉过来当替补的。”男生垂眸,“之前饰演阿尔冈的演员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不偏不倚,恰好赶在表演开始前一天生了大病,甚至快不行了,我照顾了他几天。而现在,我——埃西提,因为身高体重跟原演员一模一样,然后被迫成了主角……” “你的哥哥……?他似乎很擅长表演。”德安娜在脑海搜索着关于他的印象,但事实上她根本没见过他。 “难道说你认识他?好吧,的确如此,他非常擅长表演,可这时却出了这样的意外——唉,不行,我该怎么演下去……”他苦恼地抱住头。 “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神都会保佑你的。”德安娜脱口而出,安德科提亚的潜意识在作祟。 “……真的?”埃西提狐疑地盯着她,“你确定?” “我确定。不要有太大压力了,埃西提。”她伸出手,将颓废的埃西提拉了起来,见埃西提振奋了精神,德安娜开始尝试感知周围,寻找那个存在,但又不存在的影子。 道具里?没有。 幕布上?没有。 舞台下?没有…… 在人的身上没有发现,在周围也没有发现。德安娜感觉到,潜形者隐藏了它们的身段,静静等候剧院表演的开场。 看来只有等待了,守株待兔,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前提是,她真的可以逮住这个,并非撞死在木桩上,而是活蹦乱跳的,“兔子”。 “好了。”一位年长的男性管理人员走了过来,“表演要开始了,无关人员,赶紧离场。第一场《威尼斯商人》的饰演者们,都跟我过来!” 德安娜又回到了座位上,却很不幸将睡得正舒服的德莫克先生吵醒了。 “嗯?表演结束了?!”德莫克先生兴高采烈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还没开始第一场呢,德莫克先生——还有,您先坐下来,别挡着我们了。”后排的学生温馨提醒。 “啊?我还要在这个地方待上好几个小时?!这群人简直疯了!”德莫克先生怒气冲冠,德安娜连忙把他拉到座位上,示意他安静下来。出于无奈,他只好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草大全》,独自品读。 华美喜悦的乐声响起,几位演员系数上阵,德安娜看见,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克里斯顿,竟然饰演了其中的夏洛克——那位放贷收利息的犹太富翁,威尼斯广场上,夏洛克与安东尼奥相遇,两人就关于签约的事情谈了一阵。 “真是无聊。”德莫克先生愤恨地摇了摇头。 德安娜可不管这些,她关注的是,弗·门松会不会趁此时,带领着随从赶来,潜形者们来无影去无踪,她必须时刻关注这些。 又换场了,经历了在贝尔蒙特,鲍西娅家中短暂的插曲后,他们来到了威尼斯街道上。 饰演朗斯洛特的演员:“魔鬼拉着我的臂膀,引诱者我,对我说‘高波,朗斯洛特·高波,快撒开你的腿儿,跑吧!’可我的良心说,‘不,留下,老实的朗斯洛特,留下。’好,那个大胆的魔鬼却劝我,‘去呀!去呀!看在老天的面子上,提起勇气,跑吧!’好,我的良心挽住我的脖子,很聪明地对我说,‘我的老实朋友,你是一个好孩子,朗斯洛特,别动!’魔鬼又说‘动!’我的良心说‘别动!’,我说‘良心,你说的不错。’我又说‘魔鬼,你说的有理’……” “他究竟在说什么废话?!”德莫克快坐不住了。 “魔鬼,他提到了魔鬼……魔鬼的引诱……?”德安娜微微皱眉,虽然演员的台词只跟剧中有关,但总感觉…… 画面一转,喇叭奏着花腔,鲍西娅及摩洛哥亲王各率侍从来到了台上,他们面前放着三个匣子,一个金,一个银,另一个是铅,摩洛哥亲王选择了金色的那一个,很不幸,里面没有鲍西娅的小像,只有一个卷轴,上面用英文写着: “All that listers is not old.” “闪光的未必都是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