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
裴璟身上的血腥气,白袅袅一靠近就闻到了,她不喜欢这味道,退了半步。敏感如裴璟,立刻注意到,垂下了眼帘,掩饰自己的郁色。
“还没来得及祝你新婚快乐。”
“多谢师兄。”
越知舟不安拉住白袅袅的手腕,裴璟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师妹,明日出发,我会来接你。”
裴璟在来青云峰的路上,看了周天子的来信,已经得知了自己要和白袅袅一起前往蓬莱一事。
白袅袅暗道不好。
越知舟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没来由慌乱。
“师姐要走?”
闻言先接话的是裴璟,他冷嗤了一声,“怎么,你不知道。”
「完了,宿主,要翻车了。」
白袅袅吸了口气,先去安抚自己的小狗。小狗果然眼眶红红的,不会又要哭吧。发情期就真的这么难搞吗?
裴璟不待见越知舟那样子,可他也不想放越知舟和师妹独处。结为道侣又如何,难道就不能分了吗?
想明白的裴璟,目光越发坚定,立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
“我要去蓬莱岛取功法,这件事不能等。”
“那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越知舟更在意的,不是白袅袅要去蓬莱,而是她和裴璟单独一起去。
裴璟是天之骄子,逸群之才,又是青梅竹马,师姐如兄如友的存在。三年来,陪在师姐身边的不止是他,还有比他的身份更合理,更占得住脚的裴璟。
在师姐选择和他在一起之前,裴璟可以靠近师姐,拥抱师姐,他只能像一个小偷一样,在暗处偷窥,卑劣地渴求着不属于他的东西。
即使现在新婚燕尔,越知舟仍然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直到裴璟出现,他的心反而落到了实处。
也许,他永远都不能真正的拥有师姐。
「好感降了。」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
「容我提醒你统子,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有些东西,是需要欲扬先抑的。
白袅袅抓住了越知舟垂着的手,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相扣,紧紧握住。她温柔笑着摇头,捏了捏越知舟的手。
转头面对裴璟,笑意更明媚了些。
“难为师兄百忙之中抽空,还为我带了荷花酥--明日我收拾完毕,会去找师兄。”
“但这毕竟是我和知舟大喜的日子,总归还是想多温存一下的。”
“就不留师兄了,师兄外出归来,想必也是劳累,师兄又喜静……”
“不如先回去整顿休息?”
温柔刀缓慢凌迟着裴璟的心,一下一下,鲜血淋漓。
师妹的字字句句都是拒绝。
她客套的将他划归在了世界之外。
荷花酥啊……
那时候爱吃荷花酥的师妹,笑起来嘴角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软软的脸颊,戳着很舒服,整个人玉雪可爱,昆仑长辈没有不喜欢她的。
她那时候还是个小萝卜头,不到他的腰高,就知道和照顾她的师姐出去玩的时候给他带礼物了。
那小肉手捏着油纸包裹的荷花酥递给他,乌溜溜的大眼睛分明不舍,还要装作大方送给他:“虽然我也很想吃,但是……还是送给大师轰吧。”
小孩子牙齿没长齐,说话跟漏风似的。
一身昆仑白袍,手持玉笛的裴璟浅浅笑了一声,抓住师妹脑袋上的小啾啾,不太熟练的捏了一下。
“那某就却之不恭了。”
青年雪雕似的修长手指捻起被小孩捏碎了的荷花酥放入薄唇中。
甜蜜的,陌生的味道席卷了唇齿。
裴家是世代传承的隐世华族,家教严苛,身为嫡长子的裴璟一言一行都被戒律规束着。
甜味,更是绝对的禁止。
后来拜师昆仑,君子剑闻名天下,家族已不再能掣肘这个曾经言行都像木偶的孩子。不再被约束的裴璟却后知后觉发现,那些曾经要让他跪在祠堂抄写的家规戒律,早就融进了他的骨髓里。
就算他已经从那个四四方方的天地里逃了出来,也生不起挣脱的心思。
苦修,已成为他的习惯。
而师妹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是他所陌生的,从未见过的一种人。
就像这块甜的荷花酥。
但往事如烟,他已不是君子剑,师妹也眉眼张开,出落成了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美人。
裴璟面对白袅袅,终究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眼神有一瞬落在了新人交握的手上。
不经意瞥向越知舟的那一眼。
极冷,寂然无声的,满含杀意的。
而在白袅袅看不到的角度,温顺的小狗也会不在乎的露出獠牙,淡棕色的漂亮瞳孔会写满胜利者的不屑。
至少此刻,师姐选择的人是我。
裴璟的背影远去,越知舟紧绷的情绪终于松弛了下来,他侧身,面对白袅袅,伸手圈住她被嫁衣勾勒出的纤细腰身。
“师姐刚刚笑得好开心。”
小狗耷拉着嘴角,低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皮底下投落出刷子一样的阴影。他的手臂虽然纤细,但其实很有力量,稍微用劲,便将白袅袅整个人托举了起来。
嫁衣半垂着,层层叠叠堆出漂亮的褶皱,白袅袅惊呼了一声,抓住了少年宽厚的肩膀。
“以后,要只对我一个人笑得那么开心。”
白袅袅被他吃醋的样子逗笑,大方冲他展示了一个更加明艳的笑容,她身后的漫天雪色,玉树琼枝都在为她造景。
越知舟将她放下,弯下身,顺遂心意,亲了下去。
唇舌交缠,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白袅袅的鼻头,她微微睁开眼,正撞上越知舟热烈直白的眼神。
少年将唇落在了她的鼻尖,雪花在他深色的唇瓣间融化成雪水。
一冬的寒凉,化为了春的温暖。
“师姐,可不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