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被云舒云淡风轻却暗含气势的询问给吓到,讷讷不敢言。
倒有旁的年纪略大一些的兵丁替他说道:“李风哪需要跟谁学?他眼力好,力气大,自然是天生便强于他人。”
说完,那兵丁还鄙夷地瞅了瞅云舒那掩在宽大袍袖中的手臂,暗自脑补了一番这臂膀是如何的细弱,如何的一掰就折,连弓怕是也拉不开。
“呵。”云舒哂笑一声,并不在意自己被人鄙视了。他当初连满元京的异样眼光都不在乎,岂会在意这小小的鄙夷。
他见这少年小兵还挺老实,方才那行为尚算冲动,可自己一上来问罪,他便心虚了起来,并无心高气傲之感,想来也是个直性子,不太成熟,但还可雕琢。
“李风,可敢与我一比?”他指着远处一棵在黄土上孤零零艰难存活的小树,挑着眉道,“便往那树射三箭,谁射下的枝条更多,谁便赢了。如何?”
“我……我并无……”李风结结巴巴地终于开了口,他晒得黑红的脸上满是踌躇,显然现在已经在为方才的行为后悔得不行了。
可他还没将话说完,边上的兵丁们却不允许他退缩了,大家面上浮现出看热闹的兴奋,以及被外人挑衅了的愤怒,皆认为凭借李风的箭术,定然能让这白面郎君输得五体投地、耸眉燥脸。
“李风,便让这家伙瞧瞧你真正的厉害,嗤,还想看咱们的热闹,看不把他羞得遁地而逃!”有人怂恿。
“我、还是算了吧,头儿叫咱们训练……”李风又看了云舒一眼,嗫嚅道。
他已然意识到,这人既然主动提出比试,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这些世家子,平素必然有先生教导,不像他,全然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技巧。
如此想着,他心气已经完全低了下来,比起世家子弟,他们这些草根,从来便低了不止一头。若不然,怎生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可以生来居于高位,而似他们这般的人,便如田间的野草般,只能野蛮生长呢?
“答应他啊,你怂啥?反正头儿们都不在,又有我们瞒着,谁敢说什么?”
“就是,胆儿这么小,便是箭术再好又有何用!”
“散了吧散了吧,李风不行!”
众人见李风冒出些退却的意思,忙继续怂恿。
这些兵油子们,心头都有自己的小九九,眼看着这李风年纪小小,却因一手箭术,以及憨蠢,竟颇得上头喜爱,如今他得罪了这郎君,若再僭越一些,前途怕是就此便断了。
李风到底年轻,血气方刚,被大伙儿这么一激,便是不愿再得罪人,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又想着身后全是自己这方的人,怕什么?更何况,在箭术这上头,他向来不惧任何人!
他敛了敛神色,鼓起勇气说道:“我比!”
“很好。”云舒眼中的淡漠消了些,赞赏道。
他将手中的弓递还给李风,点点头,让开些身子,示意他先来。
李风沉着地接过弓,端正了姿势,凝神静气,瞅准了那边的树枝。一声轻响,一根细瘦的枝条应声而断,欢呼声一层接一层地传了过来。
“中了中了,太牛了李风!”
李风成功射下一箭,心中便得意了起来,他作势瞥了瞥云舒,方才那点怕得罪人的疑虑全然被压了下去,只剩下开局得利的喜悦。
在这种兴奋的情绪中,他又射下了第二箭、第三箭,随着“咻咻”的声响,皆箭无虚发,枝条根根而落,拍飞一阵尘土。
李风享受着这胜利的愉悦,他挑衅般地昂了昂头,看向云舒,问:“这位郎君,还要比吗?”
“比啊,”云舒从容接过弓箭,笑道,“怎么不比,万一,我赢了呢?”
“嗤——”
“嘘——”
“多大口气,人家李风可是三发三中,他竟还敢说能赢?怕不是青天白日地发癔症了!”
“哈哈哈真是笑死了,就这还能如何赢?难道他还能凭空变出根断枝来?”
一阵嘲笑在围观的众人中传开,皆道,人李风都三箭三枝了,你就算箭术与他一般好,也顶多不过三枝,打个平手罢了,还能如何赢?
云舒并不理会这些嘘声,他收了面上的笑意,盯着那树枝,眸中迸发出锐利来。
“咻——”一支箭从弦上发出,箭镞闪着寒光,划过众人眼睛。
一根细细的枝条干脆地断成两截,飘然而落。
众人见识了云舒的箭术,一片安静,此前所有已经准备好的嘘声、喝倒彩声、嘲讽声,全部都缩回了喉咙。
最好、最好也不过是打个平手吧。后头还有两箭呢,且看这郎君是否还能如第一箭般好运罢!
云舒弯弓搭箭,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射出一箭,中。
开始有人弄出些动静,为云舒的箭术喝彩。不少人的目光更从轻视变为了佩服,毕竟这手射艺,在整个赤火大营,也不过寥寥几个,这郎君,却是轻轻易易、毫不费力地拉了弓、射了箭,还中了。
云舒无暇顾及旁人的看法,他双目皆聚焦在远处的树枝上,心不慌、手不抖,淡然的表情落在李风眼中,只觉得此人光是在心态上,便要胜他一筹了。
箭在弦上,骤然发出。
“嚯!”
“他这一箭射中了两根!”
“竟还能如此!”
“断了两根树枝!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太厉害了!”
惊诧声山呼海啸般响了起来,越围越多的兵丁们看向云舒的眼神已经完全与适才不一样了,惊疑、欣羡、惭愧……各色复杂的眼神皆落在云舒一人身上,此时已无人去看李风。
在实力面前,再多的轻视与骄傲,都要随着那两支细瘦的树枝齐齐掉落在地。这可是一箭两枝!他们能做到吗?没有任何人敢笃定地说以。
可是这位郎君,却是做到了。
“如何?我是不是赢了?”云舒将弓箭扔给李风。
李风颇为狼狈地接住,握住弓的指尖泛白,他用另一只手胡乱抹了抹额上的汗,失落道:“是,你赢了。有何要求,我能做的,都答应!”
里一层外一层围得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