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家中已无人,孑然一身,来到侯府,便是奔着长久地留在府中,为夫人当牛做马的。
赵婉倒是不用她为自己劳心效力,只问道:“可识字?”
“识得一些的,家中祖母年轻时也读过些书,倒是都教与了我。”柳枝念及刚逝的祖母,语气低落了下来。
她继而又想到难为侯夫人竟然不嫌弃她丧亲之身,竟亲自见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只恨不能立时便为夫人干活,以报答恩情。
“那便好,我这儿确实有一差事,需你去做。”赵婉知晓了她识字,便道。
“无论夫人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柳枝垂着眸子,捏着衣裳一角,眉眼中满是坚定。
赵婉感受到了她蓬勃的坚决,倒笑了:“非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这儿有个学院,如今正招女学生,学的乃是医护一途,你便作为我侯府的表率,去报名学医罢?”
柳枝听完,也无暇顾及礼节,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向赵婉。
赵婉以为她受到了惊吓,又安抚道:“你不愿也不妨的,尽管直说便是,”
“并非不愿,我只是、我只是未想到此等好事能落在我头上,很有些不敢相信。”柳枝颤抖着嗓音,几欲哽咽。
投奔侯府之时,她便做好了各种好的或不好的准备,那时候便想着,哪怕是恩人要将自己发卖出去,她也毫无怨言。
可谁知,侯夫人竟给了她一个如此好的机会,让她可以进那学院习医!
苦和累柳枝是一点也不怕的,她只担忧自己能力不佳,学得不好给夫人丢脸。
然而赵婉却道:“你尽力便可。但有一点你需得知晓,我们培养出来的大夫,是要去往边军营,为边军诊治病症的,因而,若你忌讳此事,不妨早些提出来。等契书签了后,便没有机会反悔了。”
“当然,结业的学生并非要长久地待在军中,待期限一到,便可离开,将来无论你是选择继续做一名军医,还是自行立户行医,都至少能养活了自己。”
赵婉严肃地将一应利弊说了个清楚明白,柳枝仔细听着,内心连一丝摇摆也无。男女之防有什么紧要的,她定要好生学习!
她咬了咬唇,仍然坚定道:“柳枝定以最大的恒心与努力去学习!”
“好,你有此心,我很是欣慰,”赵婉笑道,“放心,若有困难,尽可与我说。”
她看了立在一旁的几位侍女,又道:“你们几个,若有此心,也都可与我说。若将来学有所成了,也算是给你们夫人长了脸。”
四个侍女都是识过字的,除了阿秀是赵婉从赵府中带过来的,阿谢、阿青等另外三位,却乃云家在元京时买来。
此时几个侍女对视一眼,皆各有心思。
“我可不是习医的料,识的字连话本子也看不完全,夫人还是让我侍奉在您跟前吧。”阿秀早已摸清夫人的脾性,也不怵她,只笑着说道。
阿青等人见阿秀直接便说了,也纷纷道出了自己的意愿。
阿秀作为夫人从自己娘家带来的人,自然深得夫人信重,无论她是不是在跟前伺候,这情分总归是淡不了的。
她们几个却并没有此等情分,加上侯夫人是个最不严苛的主母了,她们去学医,能学得出什么?还不如安安分分地待在夫人跟前,将来若得夫人怜爱,为自己指个好人家,也便是最好的出路了。
赵婉知晓几人的态度,适才也不过是随口提一提,若其中有人愿意去,她自然举双手赞同。可若这几个侍女并无学医之心,她亦不强求。
不过是心中现代思维作祟,总觉得这对于女子而言,是一条走向独立之道路罢了。赵婉轻叹一声,暗暗告诫自己,勿要总妄图将后世的思维灌注到当下。
“无妨,若哪日你们想法有变,也尽管与我说便是。”她挥了挥手,不甚在意。
“多谢夫人。”众人齐齐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