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看着匆匆赶来的裴禁，得意笑道：“哟，裴禁，你不会逃了傜役专门跑到这了吧？”
“抱歉，我来迟了。”裴禁快步走到生员跟前，行礼致歉。
“没事没事，还没开始放人呢。”生员看见裴禁，不禁眼睛一亮，不愧是老师看中的学生，年纪还小，却有几分独特的风骨意味。
常守和常福对望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还以为裴禁去服了徭役，肯定灰头土脸、疲惫不堪。
可除了眼下淡淡的青色，和布满旧伤痕的手，裴禁依旧如那枝头的寒梅，清冽傲骨。
王德根本没发现不对，还沉浸在有人给自己垫底的喜悦里，“裴禁，你不在这段时间，李先生可是教了我们好多东西，你没听到真是可惜了！不过没关系，考了最末顶多挨骂，我会替你求情的！”
常守忍不住笑了，“王德，人家背的书可比你多。”
王德死鸭子嘴硬，“他搬了一个多月石头，怕是都忘完了！”
生员见裴禁不发一言，又听闻他刚服完傜役，不禁安慰道：“没关系，李先生不会责怪你的，他只是想让你们感受感受科考。”
“晚生明白老师的苦心，多谢。”
“裴哥哥，裴哥哥！”沈九挤到裴禁身侧。
裴禁见她冷得哆嗦，一把将她拉过来，“不是让你在客栈休息，怎么不听话。”
“喂，这不是跟屁虫吗！”王德看见沈九又黏在裴禁身后，不由气闷。
沈九才不理他，忙将手中篮子揭开，瓶里放着热热的豆浆，“快喝点暖和暖和。”
这才不到四更，沈九不知要起多早才能准备好这些，裴禁看着递过来的杯子，心中愧疚更甚。
旁边的学子羡慕看向裴禁，“有妹妹真好啊。”
“什么妹妹啊！”王德嗤笑：“这丫头自从知道这位能读书了，缠得跟什么似的，沈九，我劝你可别做什么秀才老婆的美梦了！”
四周人看向沈九的眼神瞬间有几分微妙，这么小就钻营起这些，实在让人不齿。
沈九拦住了裴禁，“既然你说我是为了裴哥哥的功名，那你就证明啊。”
王德不屑，“我证明什么？不都是显而易见的吗？”
“光你一个人，岂不是口说无凭？我还能说你王德不学无术，不过是村口的王二狗呢，就因为读书读不过裴哥哥，就说出这种下作话。”
王德最怕别人提他从前的名字，“你、你胡说什么！还有我哪里读不过裴禁了！”
“你说我胡说，那你找人证明我是胡说啊，就像你刚刚说我一样，全凭你一张嘴，别人凭什么信？毕竟你的话可不太可信。”
“你、不对，你……你简直是个泼妇！”
一场污蔑瞬间变成了小孩子间的吵闹，众人又都笑笑转过身去。
王德正要冲到沈九跟前，就被生员喝止，“吵闹什么呢！肃静！肃静！”
生员见自己不过离开片刻就闹不成样子，严肃走到王德跟前，“这可是文庙前，一举一动都有人报给县令大人，你这般行为狂悖，还妄言是非，我都不愿为你做保！你若心思不在治学上，不如早些回家！”
王德瞬间偃旗息鼓。
他若连考场都进不去，爹娘还不把他屁股打开花！
沈九端着热豆浆给生员，“请秀才也喝一杯暖暖，杯子都是我洗干净的。”
生员忙接过，“多谢。”
他确实冷着了，咕嘟咕嘟喝完，便吩咐道：“你们跟我来吧，入了考场，切记平心静气，等县令大人来既是。”
几人靠着李阳山的面子，可以最先一批进入考场等候，搜夹带也相对简单。
裴禁快速帮沈九把篮子收拾好，“快回去休息。”
“裴哥哥，下午我在门口等你。”沈九笑道：“考试加油！”
裴禁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要加油？”
“等你考完告诉你！”沈九被他认真的提问弄笑了，“快去吧！”
裴禁摸了摸她的脑袋，“恩，我去了。”
直至申时初，裴禁才从考场出来。
他看向招手的沈九，笑着走上去，“小九。”
沈九也不问考怎么样，只是牵过他的衣衫，“带去的吃食还可以吗！现在饿不饿？要不咱们去吃碗面再歇息？”
“很合口，咱们晚点吃吧，这会吃晚饭太早了……”
而王德从考场出来，已是最后一批了。
等他慢吞吞走回客栈，就看见沈九和裴禁准备去吃晚饭。
王德被考试折磨不轻，见裴禁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该不会自己……真的是最后一名吧？
第二日，几人相约去看榜。
王德焦虑地根本没睡好，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沈九看见他那熊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只好躲到裴禁身后去。
王德还不肯服输，“没考好就没考好，总比某些人装没事人强！”
裴禁依旧不搭理他。
到了榜前，王德绝望地从最后开始看，幸好是在倒数第二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立刻活了一半，手舞足蹈到众人跟前。
生员见他轻狂的样子，对王德更是不屑，真不明白老师为何会收这样的学生！
“裴禁，怎么没看见你的名字？”尤冲疑惑，他倒着看了半天了。
王德想到他昨日出来比自己还早，不由脑洞大开，“裴禁，你该不会是不会写交了白卷，县令大人直接把你除名了吧！”
县考一共三日，每日都会公布排名，可首日尤其重要，这决定了学子们在县令心中的第一印象。
若裴禁甚至上不了……王德不禁笑起来，看李先生还怎么护他！
他还没高兴完，就听见生员惊喜的声音传来，“裴禁，你快看！”
王德转身，就看见众人都抬头看向另一处。
榜单一共两张，其中前一百位为县令取中，单独占有一张。
甚至不用从后寻，裴禁的名字高高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