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婆走到裴大跟前,哪怕他浑身酒气,她都没有丝毫畏惧,声音缓缓,“找我可有什么事?” 裴大狐疑看了看刘师婆走过来的方向,“你怎么还去徐寡妇那?她都没老公了,还求子?” “我是去为他的儿子祈福了。” 裴大哦了一声,徐寡妇确实有个脑子坏了的傻儿子,“那你祈福了这么多年,怎么那蠢货还傻着啊?” 刘师婆也不生气,解释道:“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如今能走路了呢。” “哦,那确实……”裴大差点被她绕过去,声音立刻又扬了起来,“不过你骗我娘子的事!可不能这么算了!你说什么裴禁克我娘子,可裴禁如今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她还是能有身孕!” 刘师婆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因为这事。” “什么叫这事!现在村里都知道你就是个骗子!这些年罗氏给你的银子!你都给我还来!” 刘师婆反问道:“裴大,你觉得现在还是银子的问题吗?” “可、可不就是银子的问题!你别想骗我啊!我从来就没信过你那套玩意!” “我知道你不信,这事本来就是信的人才灵验。”刘师婆笑着走到院子里,“银子都是小事,可我就算还了你银子,你在村里的污名,也洗不净了。” “我哪里有什么污......”裴大正想反驳,霎时脸色更加难看。 刘师婆搬来凳子,自己端正坐下,“裴禁是不是灾星,如今对你来说,也是不得不信了,不是吗?” “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洗脱这平白之冤,你敢不敢做?” ———— 王德和尤冲便回家帮衬着农事,留在李阳山这里读书的,只剩裴禁、夏文然、常守、常福四人。 裴禁也和夏文然一样,得到了李阳山的单独指教,而往日总是温和笑着的夏文然似乎也忽然变得很有压力,更加苦读。 裴禁依旧留在了后院那间小屋读书。 他变的更加沉默,连沈九都很少去打扰他,偶尔深夜经过,看见屋内点点光线,沈九想要敲门,却最终放下了手。 “九娘,九娘。” 沈九转身,见容翠跟自己偷偷招手,便轻轻踏出屋子,“姐姐,怎么了?” “裴禁在外面等你呢,说是有话要和你说。” “那姐姐帮我看一会夫人。”沈九行了礼,忙跑到门外,果然看到裴禁正在等自己。 “裴哥哥。” “小九。”裴禁笑着侧过身,“夫人还好吗?” 沈九点点头,“好些了,这几日吐得也没那么严重。” “你累吗?” 沈九摇摇头,“我有什么好累的,比在家里做活轻松多了。” 裴禁看着端正站着的沈九,神色微动,“继父腿摔伤了,我要回家住几日,想了想,还是来和你说一声。” 沈九不大高兴,“你继父莫不是吃多了酒,把腿摔了吧?那么大人了,还要你照顾他。” “母亲不在,家中的事,还是要有人做的。” “就不能不去吗?” 裴禁摇摇头。 沈九何尝不明白。 忠孝节义是正道,裴禁若只是个乡野之人,倒还没那么多束缚,可他如今半只脚算做读书人,不孝不悌就是毁前程的罪名,若是被有心之人编排,传到了府台或是提学官那,对裴禁没有任何好处。 沈九打起精神,“等我这空了,我就回村里去看你。” “不用的,等我忙完,还是会抽空过来读书。”裴禁摸摸沈九的头,“安安委托宗叔照料一段时日,我走了。” 沈九目送着她走远,才跨入后院。 她没有想到,这一分别,再见已是地覆天翻。 几日后,李府。 “我昨天才去宝燕姐姐的墓前看了,一切都好呢,我还把我绣的手帕放那里了,让宝燕姐姐也看看我的手艺。” “我这身子不争气,难为你常去看宝燕了。”柳氏不禁看向窗外,“这雨真够大的。” 沈九用勺子划过鸡蛋羹,“下雨天睡觉,多舒服啊,夫人你想想,伴着点点雨声,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仿佛天地都尽在怀中。” 柳氏无奈摇摇头,“你既然想睡,我今天放你一下午假就是。” “我可不敢,到时候李先生又要批评我了。”沈九舀起一勺鸡蛋羹,“夫人尝尝?” 柳氏面露疲惫,“反正都要吐掉,何苦吃。” “一顿不吃还成,那晚上夫人可要多吃一点,否则自己的身子垮了还是自己难过。”沈九没有再劝,可怜巴巴举起碗,“夫人给我吃吧,我今天做的时候专门放了肉沫呢,猪油炒的,可香可香了,再撒了些酱油,配上新摘的葱花,哎,我这辈子要是天天能吃就好了。” “你都这么说了,这碗鸡蛋羹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你了。”柳氏伸手,“给我吧,我自己吃。” 沈九笑着将手中的碗递过去。 柳氏拿过温度正好的碗,尝了一口,“确实不错,你做的?怎么这么鲜。” “这可是我的独家保密配方,以后我要留着卖钱呢!” “真是小财迷。”柳氏笑着又舀了一勺,很快就吃干净了。 她看着收拾东西的沈九,说道:“九娘,这段时间我都只让你伺候我,累着了吧。” 沈九实话实说:“是挺累的,不过我在家更累,我还要多谢夫人看得起我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经常叫你伺候吗?” 柳氏见沈九疑惑看着自己,淡淡说道:“所有人都只会说,这么做是为了孩子好,不这么做我日后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