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小心问道。
裴禁轻轻点头,“嗯。”
“以后读书的日子还多呢,也不着急这几天。”
“......好。”
裴禁目送沈九进屋,却并没有回家,而是又折返回去,走到了一处宅院。
门口的老妇见到裴禁,连忙招呼起来,“可算来了,赶紧把柴劈了,再把衣服洗了。”
裴禁点点头,认真劈起柴来。
约莫一个时辰,裴禁才将柴都劈完,他擦了擦汗,正想去找些水喝,一个乘满水的陶碗递到他的眼前。
“谢谢。”裴禁爽快接过水喝掉。
“裴禁,听说你也到李先生那读书的。”
搭话的是夏家的小厮。
裴禁每日散学后,都先送沈九归家,再到夏文然读书的宅院做些粗活,赚些铜板。
他在夏家帮忙有段日子了,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和夏文然坐在同一个学堂。
这小厮是专门伺候夏文然母亲的,每当夫人来看望夏文然,他就满院子蹿,嘴甜,和大家混熟也快。
“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你看看夏少爷,为了他读书,还专门新买个宅子,夫人隔三差五就过来陪着。”小厮坐到裴禁跟前,“都在一个师傅那学,他在屋里烤火,你在这砍柴,你见到他就不难受?”
裴禁一本正经说道:“夏少爷放课后就入书房温书,我见不着他的。”
小厮被他的回答噎住,不服气,“我可不信,你若真觉得没什么,放了课就直接到这来呗,还要回家一趟。”
“我要送人回去。”
“就这么大个村子,人还能走丢了不成?”小厮才不信他的话,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我看你聪明着呢,读了书就会好的。夫人那我怕有事,明日再找你说话。”
裴禁继续麻利做着活,将柴存放好、烧热水、洗脏衣、扫院子。
等做完一切,已是月明星稀。
十几个铜板,是他劳动一晚的报酬。
妇人见他难掩疲色,心软多塞了两个馒头给他,“反正少爷要吃现蒸的,这些剩的我也吃不完,你多拿些去吃吧。”
身体又酸又痛,脑子却无比清醒,裴禁一边吃着馒头,脑中温着书,踏着月光回家。
裴大准许裴禁去读书,但要求他不准吃家里的食物,可家里的活必须做完。
冬天又是裴大赌钱最厉害的时候,裴禁不在家做饭,他干脆整日都不回家,在外面鬼混。裴禁不想让母亲难做,除了尽量把活做好,还要赚些铜板给罗氏备用。
虽然比往年还要累,但裴禁却生出了许多希望。
杏林春燕,金榜题名......承担起了期许,他便越发明白其中的重量。
要好好奋进。
回到裴家时,天已经沉入墨,可本该一片黑的主屋却透出些许暖光。
裴禁犹豫一瞬,还是上去轻轻敲门,“娘,是我。”
出乎意料,罗氏很快打开了门,“回来了。”
“嗯,娘怎么还没休息。”裴禁将铜板掏出几个,“这些你自己藏好,家里若有需要买的,还是......”
他忽然停下和罗氏的对话,身体不由僵硬地往后退了一步。
昏黄的油灯照射出罗氏身后的脸,跗骨之疽般的眼神瞬间侵蚀入裴禁的身体,让他瞬间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