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
高亢的鸡鸣声从隔壁院中传来,穿透隔音效果极差的墙壁。
杜袅袅下意识往床边摸索,去按手机闹铃。
她按了个空,手臂被人软软地抱住,热乎乎的一团靠过来。
“姐姐……”
嫩嫩的声线带着依恋,渐渐起了呜咽。
“呜……姐姐……”
枕头上有湿热的东西渗透,杜袅袅猛地睁开眼,看到毛茸茸圆乎乎的脑袋正紧贴她的手臂,晶莹的泪珠打湿了妹妹卷翘的睫毛,从眼角流下来。
这些天的变故,这孩子心里是害怕的吧。
杜袅袅轻轻地替妹妹拭去泪,把被子往上拢了拢,温暖的手轻拍妹妹的背脊。
呜咽声果然止住。软软的团子贴她更紧。
直到尖锐的打鸣声混进狗吠,此起彼伏,叫阵似的,沉睡的街坊们迅速被唤醒。
杜柒柒窝在被子里,有些发懵,茫然地睁着眼。
“姐姐,我是不是压到你手了。”
杜袅袅正穿着衣服,胳膊微有些酸麻,“不打紧。”
杜柒柒垂了垂脑袋,樱桃般的小嘴不安地抿住,“姐姐,你别丢下我,我会很乖很乖的。”
杜袅袅心里发涩,侧身揉了揉妹妹凌乱的发丝,“柒柒这么可爱,姐姐怎么舍得丢下你。”
杜柒柒乖巧地蹭蹭她的手掌,试探道:“那姐姐以后去哪儿都带着柒柒好不好。”
“好。”杜袅袅很快答应,“我去见那恶霸也带着你。”
小孩的情绪很快雨过天晴,透着阳光的灿烂。
“柒柒,你的眼睛……”
穿好衣服,杜袅袅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是完全看不见吗?”
“只能看到很模糊的影子。”杜柒柒小声道。
姐姐该不会找这个理由又要把她丢下吧。
“那你是怎么击倒那些恶霸的?”
“我学过,师父教过我功夫,让我自保。”
“师父?”
“就是救我的名医。师父说她治不好我的眼睛,总得教我些本事,不被人欺负。”
“之前怎么没见你出过手?”
杜柒柒无神的眼珠望着别处,认真道:“师父教导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不欺负我,我也不会轻易出手的。”
杜袅袅点点头,又想到杜柒柒看不见,给她掖好被角,“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姐姐不睡,我也不睡了。”杜柒柒掀开被子,摸索着穿衣服。
“姐姐,那你答应要带着我……”
杜袅袅见她虽然眼盲,但摆放穿戴皆有条不紊,只是摸索起来费事,比寻常人慢吞些。
“答应你的,自然会带着你。”
“好。柒柒会保护好姐姐的,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欺负她?
杜袅袅忍不住轻笑,欺负她的人估计还没出生。
风雪初晴,空气尤为清新。
吃罢早饭,杜袅袅带着妹妹朝胡三有进发了(不是)。
人才系统上载明虎威镖局的选拔分为两轮,一是武试,二是文试。
从简历上看,以胡三有的武力值,通过武试不在话下,难点在于文试。系统将考试的题库推送给她,她只需让胡三有背好答案,一切水到渠成。
杜袅袅将培训的地点定在文庙。
拾级而上的台阶,庄严肃穆的大门。傲雪挺直的青松翠柏点缀其间,还有干净宽敞又能遮风挡雨的宫殿。
没有比这更适合学习的地方了。
“你他娘地给我叫到这么个破地儿来,就是让我背你那些破题?”胡三有坐在椅子上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已经站起来三回。
“老子不干了!这虎威镖局谁爱进谁进。”
他前脚刚迈出去,杜袅袅就发号施令。
“柒柒,打。”
教鞭似的盲杖闪电般抽打在胡三有的小腿上。
“嘶……你个臭娘们,噢,轻点啊,哎呀呀,女侠饶命。”
杜袅袅满意地看着教学成果。
“好,继续。问:押镖途中是否能饮酒?”
“喝酒?为何不能喝。”忍痛坐回去的胡三有想当然道,“老子有钱……啊啊啊啊,答错也打啊。”
“你也知道答错了。”杜袅袅拿书拍了拍他的榆木脑袋,“一共三百道题,五日之内给我背的滚瓜烂熟。”
“三百道,这么多!我不背……噢!别打了……我背,我背。”
“问:行镖常言的水路三规,是指什么?”
“水路,不就是坐船吗。走水路镖,免得车马劳顿,是桩美差……啊啊啊,我、我说错了,还请杜娘子示下。”
“水路三规,一是昼寝夜醒;二是人不离船;三是避讳妇人。”(1)
“昼寝夜醒、人不离船……什么玩意儿,我真记不住。”
“柒柒,接着打。”
“嗷嗷……别别别,我记住了,人不离船,夜不能寐……”
“打!”
“哎哟!你别老打一个地儿啊,噢……嘶,我这回真记住了。”
培训的时光在愉快的氛围中度过。
胡三有五日寒窗,遍体鳞伤,亏得他皮糙肉厚十分抗揍,只休养一天,就被杜袅袅逼着上了虎威镖局的考场。
主要是怕养伤久了,背过的全忘了。
养伤的时候胡三有就憋着一口气,等着七日到了找回场子。
他估摸着杜袅袅是找了些行镖相关的书籍,总结成试题教给他,好让他了解当镖师的规矩。可即便如此,那也不代表他一定能进,他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科举考试得读十年、几十年,那书摞起来跟小山一样,考试这种事,哪有几日能成的。
何况他这脑袋,压根不是读书的料,考什么都不行。
第七日,难得是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
和风熏柳,鲜花烂漫,春色抹去了天地萧肃,正是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