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第二日卯时正刻便到了十六卫戍司。 有了昨日杀鸡儆猴的震慑, 这日卫戍司点卯的册上密密麻麻。以至于卯时刚过,卫戍司的校场上便已列满了番兵。 这便是十六卫教头们都没见过的场面。 方临渊坐在校场前头翻册,便有教头上前来朝他礼, 神色讨好而谨慎:“将军,今日值的番兵已全数集结, 请将军示下。” 方临渊抬了抬眼睛, 他:“们素日如何操练, 需向我请示?” 教头有紧张,时尴尬说不话来。 说来惭愧, 他自打调任来到十六卫戍司,从没带兵操练过。 他搓了搓手, 正在想该如何说辞,便见方临渊复又垂下眼去, 翻动着册:“陛下既给发了这份饷,想必不是为了养个什么都不会的闲人吧。” 那教头忙站直了身体:“属下明白!” 方临渊不言语。半柱香后,校场上各处便渐渐传来了练兵的声音。 他抬手揉了揉耳朵,手中的册又向后翻了页。 他的目光落在那页上唯个没有圈画的字上,微顿片刻后, 手指轻轻点在了那个字上。 李承安。 十六卫戍司副都指挥使,兵部尚书之子。 花朝那夜他与此人有过面之缘,昨日此人休沐,故而他并没见到。 今日值却未到岗的,除了以养伤为由递了假条的个, 就只剩下他了。 方才方临渊才到十六卫戍司时,便看见门口有人等他。那人递了牌子, 是兵部尚书李扶的长随,说自家大少爷昨日醉酒, 不小心坠下马来摔伤了腿,故而今天不能来。 那长随面上多有为难。 “郎中可有说,李承安的腿多久能好?”方临渊他。 那长随支吾半天,只说伤筋动骨百天,谁也说不准。 方临渊这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十有八九是那大少爷死活不肯来,李扶又怕自家孩子因此丢官罢职,这才亲自面,请他方临渊多加关照。 方临渊微微抬眼,看向了校场的某处。 那队操练的人马,为首的就是娄硕。按说他是昨日挨打厉害的,今天却也没敢请假,这会儿正跟着教头在场上练拳。 套拳打得马马虎虎,看样子有练武的底子,但副多年疏于练习的模样,拳没有力道,又因着背上的棍伤,举动疼得龇牙咧嘴的。 方临渊淡淡摇了摇头。 这个刺头算不得刺头,倒是那李承安有意思。 昨日他发作回,这帮世家弟子们今天便多有忌惮。唯独李承安,有恃无恐,要拿他父亲给他个下马威。 方临渊不甚在意笑了笑,啪声合上了册。 —— 荣昌街的调查程比昨日顺利不少,正在方临渊的计划之中。 商户百姓之间的消息传得向来很快,这日便有不少不敢摊的摊贩回到荣昌街来领取赔偿。大宣的店铺、摊贩们向来是户部登记在册的,按照流程确认之后,很难有人能浑水摸鱼。 而这摊贩们原本畏惧十六卫,如今却纷纷将他们做慷慨救命的善人。即便没有挨家盘查,领到赔偿的摊贩们也绞尽脑汁回忆花朝之夜的情形,争先恐后给他们提供线索。 这日,负责文书的番兵册子都快写不下了。 那帮纨绔子弟的腰包却渐有吃不消。 没到午饭时间,娄硕便黑着脸送走了两个跑来找他周转银票的同僚。 他们手里没钱,难道他就有钱吗! 昨天他们高兴,说便是西北回来的大将军,也绕不开拿钱办事这条路。这不?他们随便花点小钱去,四十军棍便只剩下了二十。 可只天,娄硕便眼看着自己的荷包瘪了下去,不到两天,他渐渐酒也喝不、珠玉也淘不,便是每月在花魁娘子那儿定例豪掷的金银,也被挪用给了这穷困潦倒的摊贩。 那人都捧着银子笑着走了,穷困潦倒的却成了他们。 昨天夜里,他回家就回去找了母亲。 他母亲诰命在身,又是宫里娘娘的至交好友,他在外头教人乱棍打了,他母亲不可能坐视不管。 却不料他母亲满面愁容,跟他说,那个边境回来的将军是个惹不得的人物,让他这日子乖觉,不要生事端。 道没讨回来,反被他母亲耳提面命教训了通。 娄硕黑着脸,只好退而求其次,伸手朝他母亲让她多给银票。 这回,却是他母亲黑了脸。 “那么多银子花哪儿了?是去赌了,是教哪个青楼歌伎把魂勾了去?” 娄硕解释了半天,也没在他母亲那儿讨到好处。 他素日手里不存银子,别无他法,又怕方临渊真打死他,整晚上几乎没睡着觉。 今天早上,他总算弄来了银子。 刚才来借钱的几个他都给了,那人直夸娄兄大方,他却没好意思说,这钱也是他借来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管副指挥使李承安借的。 比他们,李承安是有本事的那个,毕竟兵部坐着他的尚书爹。有他爹面,便是方临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李承安很大方把钱借给了他,多给了五百两。 “下月我祖母便祭